两人都没有再晃动秋千,不知过了多久,江秀芝听不到唐果的哭声,就看到她动作利落地跳到地面,走到她面前。
回去的路上,江秀芝闷闷不乐,在过红绿灯的时候,顾十风几次回头看她,似是有话要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它就不能不死吗?”
唐果的眼睛像她爸爸,双眼皮大眼睛,圆润有肉的鼻子像她,山根不够挺,影响了五官整体美感。
脸上里有什么东西流淌下来,她伸手摸了摸,是一滴眼泪。
唐果哭的更凶了,一把抱住女人,害怕地往她怀里钻:“不要不要,我不要妈妈死,我要妈妈一直活着。”
唐果不属于特别亮眼的女孩,但在江秀芝眼中,她永远是最好看的。
唐果抽了下鼻子,胡乱抹着双眼,想把眼眶里的泪水全部抹去。
唐果憋着嘴巴,终于释放出眼泪:“妈妈,为什么小白兔会死?它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所以不想和我一起玩?”
女人蹲下身子,视线与年幼的唐果齐平。
--你要是感到难过就哭出来,这样就会舒服很多。
儿时的记忆一帧帧浮现在眼前。
“呜呜呜……”
“你要是敢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别人,你就死定了。”
“果果,你要是感到难过就哭出来,这样就会舒服很多。”
“小白兔不是不喜欢你,相反,它就是太喜欢你,太想和你在一起,但是它生病了,病的太重就会死。”
唐果在江秀芝的目光中离开了幼儿园,江秀芝独自一人坐了会,这才注意到衣服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糟了,她怎么把他给忘了。
唐果想起了妈妈年轻时的模样,她也说过同样的话。
但为什么,眼泪就像关不住的水龙头,越抹越多。
江秀芝忽然联想到了一只刺猬,它竖起的尖刺到底是想保护自己不受伤害,还是想将他人温暖的怀抱推得远远的?
“我希望妈妈永远不会老,不会死。”
夏日的天空蓝的没有一丝杂质,白云犹如新摘的棉花,蔟成各种奇形怪状。
她拿出来一看,是顾十风打来的电话。
女人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任由她的眼泪一颗颗顺着脸庞往下掉落。
唐果声音沙哑,用最脆弱的表情说着最狠的话。
这次她要回的,是宋亦舒的家。
长期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在遇到某个节点突然爆发。
唐果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低声呜咽,江秀芝就坐在旁边的秋千上,安静地陪着她。
“好好好,我会一直活着,一辈子陪着果果。”
等到了公寓楼下,顾十风再也安耐不住。
妈妈最终没能守住她们的约定,她是个骗子。
“亦舒,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去唐果家吗?你的种种表现,让我觉得很奇怪。”
五分钟后,江秀芝在斜坡那与顾十风会合,顾十风没有问她去了哪,只是叫她上车,说要送她回家。
唐果年纪还小,不能理解生死的定义,只希望小白兔能一直陪着她。
女人笑了笑:“动物都会死,人也会死,等妈妈老了,不能自理的时候,阎王爷就会派人把我带走。”
女人的安抚起到了作用,唐果哭声渐止,抬起肉嘟嘟的手指头要与她拉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