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因为,她本就没去漠北,而她解围也非为了陛下,不过是曾受言穆救命之恩,如今相偿罢了。”
“陛下说笑了,”谢琛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皇帝,他难得面无表情。
这给了他可乘之机。
父皇除了自己,只有一个从王府带来的妾室生的幼弟,幼弟只有三岁,如何争得过自己?
什么慈悲为怀、什么隔绝凡尘,不过是伪装是假象,谢琛一直都在肖想自己的这把龙椅。
他在脑中极力搜索者,忽然想起什么般,攥紧的手无力地松开。
除掉太子的念头,他早就有之。
“鸠占鹊巢,也要问鹊为什么吗?”
可惜父皇对于他暗中派人上的奏折, 一概留中不发, 态度暧昧不明。
他才发觉,自己将朝思暮想的事,化成了现实,垂眸看向自己的双手,正是它们方才将那孩子用力地推下。
皇帝费力清了清嗓子,用力说道,“朕不是在问福宁,朕只是在问你。”
随着扑腾一声,太子落入水中。
不得不说,伺候太子的嬷嬷比他想象得还要惫懒,直到他在假山后躲好,她们才姗姗来迟。
鸠占鹊巢。
所以谢琛方才煞有其事地声称,福宁说与宁妃合谋,都是诓骗他的,为的就是从他嘴里套出宁妃与此事有关?
皇帝气得牙根痒痒,他用手猛地拉下帷幔上垂下的布条,可是外面太监并无反应。
皇帝实在不敢相信。
“陛下但闻无妨,臣弟知无不言。”谢琛冲皇帝一笑,刹那仿佛云雾都消散开来。
第69章 你待如何 所以,你机关算尽了这些年,……
皇帝先开始没反应过来,谢琛话中的意思。
他也不傻,从谢琛这番动作不难看出,他分明图谋许久。
怪异嶙峋的山石是最好的掩护,他就静静地躲在假山之后,往这边偷偷看着。
树荫斑斑河畔柳, 虽然迄今也有十余个念头,但他依旧记得很清楚。
她脸上失去了血色,几个嬷嬷开
毕竟宫中还有太皇太后盯着,对于自己儿子留下的唯一血脉,她可视若珍宝,自己也不好做得太过明显。
本来,他无意要了太子的性命, 只要褫夺他太子之位便好。
谁都知道, 太上皇在漠北, 怕是再难以回来, 这天下, 便是靖王的,靖王自己也有儿子, 到时候必会废掉现在的太子,改立自己的儿子。
一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毒用药都会留下证据。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谢琛,想说话却一时说不出来,只指着他,手指不停地颤抖。
他本来躲在花树后面,心中还在权衡要不要动手,但眼见那孩子马上就要走到湖的对面,心中那根弦一紧,也不管太子的嬷嬷会不会跟上,手向前一伸。
“看来陛下有很多的疑问。”谢琛若有所思道。
“福宁公主出面,称这都是她一个人的主意,但文武百官显然不信,福宁公主能有能耐搞来此物。更多的人还是认为,此事是陛下在背后主导。”
于是, 他开始寻思,怎样能让太子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庆钧帝那时也不过是个少年,远没有现在狠辣,他的手隐隐颤抖,但他强忍了心中不安,仔细回想一下,太子有没有看清推他落水的人是自己,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很快疾步走到不远处的假山上。
紧接着,他看见一团又一团的殷红,渲染在自己领缘的下方。
自己的人手都已经被谢琛控制了。
“你是,你是……”顾不得吐尽心头血,他指着谢琛,一个名字堵在他嘴边。
那日绿荫匝地,哀帝的独子, 当年的太子,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正从湖畔绕道而行,伺候他的嬷嬷在后面漫不经心地跟着, 眼中是分明的惫懒。
俗话道‘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应该另谋生路才是。于是, 对于现在的太子, 她们伺候得格外懈怠起来。
“陛下想问福宁公主为何身处京城,又为何在此事上帮忙站出来解围?”他明知道皇帝此刻最关心的,不是这两个问题,却偏偏故意道。
他以为,除掉太子之事,需要徐徐图之,不曾想,今日便被他寻到了时机。
他霎时如处于三九寒天里,浑身冰冷无比,无比清晰地意识到:
其中一个阔脸盘的嬷嬷,这时才发觉不对,诚然太子比她们走得快一些,但毕竟一个小孩子,怎么能这么快就不见了呢。
“为什么?”皇帝声音低的近乎梦呓,“朕待你不薄……”
“是我,”谢琛嘴角噙的笑容,和他的眼眸一样幽深,“看来,从兄还记得,当年的事。”
“你怎么会变成了他?”
皇帝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睥睨而立的身影,他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可陌生过后,又是浅浅的熟悉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