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昏暗。
这一下明摆着没结果,小暑却脚不停,立刻又去寻附近的旅店,一家家地进去问。
也并不用他问,少棠倒是自己慢慢地解释起来,“八月份时想逃难的,结果没来得及,在车站,都被炸死了。剩了我一个。”
小暑埋了头,轻声说,“你回去吧。”
几乎把这一片里的旅店都问遍了,仍旧是一无所获。
少棠随手拿起杯子倒了水,递到小暑手里。
少棠在他旁边站着,也是一动不动。
少棠转了身,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对他淡淡道,“我家离这里近。走吧。一起回。”
也有噙着一丝冷笑阴阳怪气地回他的,“要找好看的小姐,干嘛不上窑子里找去,那里多的是。”
他站着,一动不动地握着那一杯水,问不出,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他的语气十分轻描淡写,像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灯光太暗了,也看不清楚表情。
扑面来一股霉败的气息,也见不到一丝光。
小暑蹲下来,一声不语地盯着自己被拉长的影子。
少棠敲了敲门,才掏出钥匙,把那扇生了锈的门拉了开来。
仍是那条街,那扇门。
少棠一直立在边上冷淡地看着,到了这时,终于上去硬拽住了他走。
车夫们起初不耐烦地敷衍几声,说没见过。
这年景接不到活,那车夫的心情本是烦闷,巴不得找人来干上一顿架,见他这样,便撩起衣袖子,露出青筋爆出的胳膊,斜头咧嘴气急败坏地对他道,“你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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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整日的雨总算停了,天转晴了,可惜近了黄昏,太阳还没来得及露头,已经在下沉,大块的灰云镶着土黄的边,盖住了大半的天空,间或几只不知名的鸟发着粗嘎的叫声慢吞吞地飞过去。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带了些哽咽,小暑以为他要哭,他却根本没哭,甚至还莫名的发起笑来。
小暑红了眼睛,咬起嘴唇死死地盯住他。
小暑跟在他的后面走进去,那陈股霉败的气息更浓,只见乱七八糟的杂物堆了满地,月份牌上的日子还停留在八月份 。
个好看的小姐。
他如三年前一样地喊了声,“回来了。”然而那黑魆魆的门洞里,并没有任何人来应他。
少棠走进去,点亮了一盏灯,灯丝嘶嘶叫了好几声才亮,灯光也忽明忽暗,使人心生压抑,竟还不如不点。
掌柜总是笑脸相迎,然一听到只是找人,那笑脸又瞬时垮了下来,总三言两语,爱理不理地就打发了他们。
他总不肯放弃,再三地请他们再想一想时,那一种不耐终于到达了极致,打发叫花子般地挥手,“滚滚滚,小瘪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