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那一瞬间有些神志不清。
艾琳已经可以忍耐，只要吃得饱，就能不再把贪婪的视线投向别人。
像让狗吃草度日，只是勉强苟活，活得无精打采。
——
艾琳顺从了天性。
她有一点害怕，因为他好像底线不高……只要还不到“死”的程度，别的都不在乎。艾琳只能更关注爱惜他。
新生的吸血鬼，骤然失去了心跳和温度，同时猛然获得了强大得离奇的力量，进入了兽性本能最强烈的那一段时期。
她像驾船逆行的旅人，守着米迦勒这个锚点，守住了清明，找到了归途。
二十四岁的女孩，献血志愿者，是个聪明健康、精力旺盛、热爱生活的好姑娘。
米迦勒带她上街，在人群密集的公园散步，训练她的控制力。
“亲爱的，我还不想死……”他轻声发笑，只让她喝了几口，就捏住她的后颈，把她提起来。
艾琳觉得，她尝到了女生的情感和人生，供血之人的勇气和快乐，像燃料一样注入她冰冷的身体。
米迦勒抓住她的两只手腕，看她的手指，好像她还是个没有力气的人类女孩，挣扎几下就会掰断了指甲。
他的手指在她的脸上慢慢滑动，他注视着她，眼里像晴空下的海浪，蓝得惊人，又泛着粼光。
“艾琳，不要这样伤害自己。”米迦勒叹气，“医院有些‘特供血’，我保证，所有血的主人，都好好的活着，被良好妥帖地照顾，并且没有经历过任何阴霾。”
她扑到他怀里，张嘴咬在他颈侧。
总算是人吃的东西了……甚至还有点好吃。
……事实上，他是最美味的，像满桌子菜叶之外，唯一散发着浓郁香气的一碗扣肉，皮烂肉酥，入口即化，香滑鲜美。
能暂缓这渴望的，只有来自活物的鲜血。
“感谢我经历过的时光，虽然空虚，但累积了金钱。现在，它们终于可以派上合适的用场。”
她躺在米迦勒的腿上，缓缓出了一口气。
艾琳试着尝试动物血，但动物血很乏味。
艾琳感到难以自控的渴望。
更哆章jie就捯;ㄨгoυΓoυＷひ。てoм身体已经死了，但仍在移动，本能想要再次活过来，和活着的时候一样。
素食者，了不起。
从未有过的暴怒袭击她的大脑，她本能地挣扎，回过神来，她抓烂了沙发扶手。
因为吸血鬼已经“死”了，要靠着真正的生命续命。
艾琳喝了人类的血。
寡淡无味，只能果腹，她喝得生无可恋。
……她不想再失控似的从米迦勒那里获取鲜血了。吃动物血后匮乏的欲求，总是靠他来补足，太欺负人。
尤其是喝的那些动物血……是不是该加一些辣椒？
活不下去。
他说：“相信我，我会保护你，你的存在，不用伤害任何人。”
艾琳居然觉得他说得对极了。
他的话很轻易就能说服她，就像他从前所说过的，只要她改变了种族，一切都不是问题。
里面承载着蓬勃的生命。那是被时间遗弃的吸血鬼嫉恨的东西。
他拥有最强大的力量，又是她钟情的爱人，她垂涎欲滴，难以容忍。
所以她没能忍住诱惑，只喝了两天动物血，就咬了米迦勒。
她发现，立场改变，她自己真正成为血族之后，动摇得轻而易举。
鲜血之于吸血鬼，与其说是食物，不如说是毒。没有这种东西，他们会变得意志消沉，如行尸走肉。
也因此，除了吸食米迦勒鲜血之外，她头一回像是重新活过来了。
“艾琳，素食者……注定永远煎熬，脆弱，痛苦。长期的欲望匮乏日日累积，或许，在某一日，会失控决堤。”米迦勒说，“顺从本性，寻求两全的办法，才能更好地思考，不是吗？”
不是猫抓似的烂，是完全报废了。
艾琳确信她不是圣人。她还是人类的时候，就是一个卑劣自私的普通人。
她有些想哭，但眨了眨眼，却没有能哭出来的感觉。太沮丧了，她被本能主宰，完全不像是自己。
经过一个月的控制训练，艾琳渡过“新生”的时期，学会了怎么和这可怕的本能共处。
一切都不是问题。
“……轻一点，艾琳。”
这渴望，是求生欲。
她看到他眼中的倒影，这样清晰。艾琳握住他的手指，把他的掌心贴在脸侧。温度变得相同后，她总是错觉他的身体比她更温暖。
只有一时是素食者，不过是短期的忍耐。但如果一世——漫长的几百年——都是如此……那就只有圣人才能做到。
艾琳扶额。
饥饿感消失了，她短暂地恢复了平静，大脑重新开始转动。
艾琳觉得很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