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历二年十一月,周景帝尉迟暄驾崩,传位其弟裕王尉迟旭。
“皇上喝吧!” 沈明娇见他紧闭双唇,也不勉强,耐心极好道:“速战速决,听说虞楼起了大火,臣妾还想出宫去瞧热闹呢!”
“皇上曾与臣妾说过,沈家之罪,罪在先祖舍了皇位。” 沈明娇走到茶案旁,沏了一碗热汤,端到尉迟暄榻前晾着。“所以今日,沈家便顺皇上的意,拨乱反正。”
“皇上还想问什么?臣妾一一说与皇上。” 沈明娇学着慈徽身死那日,尉迟暄对她的模样,反问道。
沈明娇一言不发看着他,心中不安。
“呵!” 沈明娇哑然失笑,掐着他的下颚,将一碗汤药尽数灌下。“既然如此,皇上先去等着臣妾吧!”
沈明娇握着银匙,搅着碗里的褐色的汤汁,缓缓道:“对了!还有贤妃和萧家…皇上当日与萧家一同在津州府,劫杀父亲…今日,舅舅带着北境军,也在津州府,等着萧国公呢!皇上再坚持个把时辰,就能见到萧汇的人头了。”
合。
“娇娇,” 尉迟暄颤颤巍巍抬起手,覆在她的手背,柔声道:“朕说过,要与你生同衾,死同穴…剩下的那颗蛊药…娇娇猜猜,在哪里?”
“换句话说,尉迟皇室,就要死绝了!”
“这啊…是皇上当年,给姑母喂下的毒药。” 沈明娇舀了一勺,喂到他嘴边。 “清云先生在江湖找了许多年…终于能在今日,也教皇上,尝尝一样的滋味儿。”
同年,文帝沈宴川即位,国号齐,年号昭明。加封功臣,选贤任能,百姓拥戴,由此展开沈氏皇朝长达五百一十四年的统治。
次月,新帝尉迟旭颁布罪己诏,陈尉迟氏先祖之罪,退位让贤于沈氏长孙。
“娇娇欲如何做?扶持你肚子里的孩子登基?” 尉迟暄从床头的暗格里拿出一道圣旨,仍在沈明觉眼前。“朕一旦驾崩,御鉴司便会将此圣旨昭告天下。”
至于其中缘由,大概便如隋御史所言:“天理昭昭,自在人心。”
沈明娇闻言笑得花枝乱颤,不屑一顾道:“南海录上所载,蔓藤草之毒,初时可令人行为癫狂、思绪迷乱,皇上如今这副蠢样子…倒是与书上所言一般无二呢!”
“皇上不是一直在找西郊大营的兵符吗?兵符,就在裕王手里,今日也是刘达将军,带着西郊大营的兵马,替皇上清扫宫禁…而裕王,是姑母从宫外换进来的孩子。” 沈明娇欣赏着尉迟暄愈发苍白、怒不可遏的脸色。“至于…臣妾肚子里的孩子,一颗堕胎药下去,早便尘归尘,土归土了。”
尉迟暄急怒攻心又呕出一口血落在明黄的锦被上,眼神狠辣似乎要将她千刀万剐。
沈明娇展开圣旨,饶有兴致,轻声曼语读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朕膝下子嗣单薄,主少国疑,为朝政稳固,由裕王登基,继承大统。懿贵妃沈氏,深得朕心,行陪葬之礼…”
“你手里的,是什么?”
“朕也忘了是哪天,一不小心,便让娇娇误食了…朕想,若是娇娇乖乖的,生下了孩子,朕便给你解药吃。” 尉迟暄神色疯狂迷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扣动床头暗盒的机关,藏在其中的解药,瞬间碾碎成尘。尉迟暄用力一吹,便四散消弭。笑道:“娇娇不乖,今日,朕便只能拉着娇娇同死了。”
玉盏落在地上尽碎,沈明娇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尉迟暄动气,愈发觉得心口钝痛。“你沈家,若是想要这皇位,只能做乱臣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