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室,尉迟暄身着丧服,手持檀香,对着先袁皇后的牌位行三拜之礼。
“皇上,卑职有事禀报。” 沉舟在外间道。
“皇上想要萧家出兵,萧家…想要来日储君之位。太皇太后的命,算是萧家效忠新主的投名状。”
“萧家眼下,是一盘死棋。唯一能重焕生机的法子便是…无论如何,五个月后,都会有个男孩从我的肚子里爬出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贤妃这些年在宫中一直以无知蠢钝的形象示人,以求自保。如今倒是对这局势洞若观火。“萧家不指望皇上信任,只是求个喘息的机会。”
“走吧。”
“尉迟暄最忌外戚做大,他不会让萧家的孩子成为储君的,何况萧家。”
沈明娇缓过神来,按着心口轻咳几声。喃喃道:“会是谁做的呢?”
萧家,想要将计划顺利实施,也必须除了尉迟彦,让贤妃的孩子成为皇上唯一的子嗣。
一时无声,宋诚感觉到皇上的怒气犹如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她买了个关子。
“在这个节骨眼上,面对沈家,皇室与萧家须得拧成一股绳才有胜算。太皇太后与皇上之间隔着杀母之仇,自尽,是她唯一能为萧家做的事。” 贤妃直言不讳道:“萧家要的,便是借皇室这股风,吹倒沈家。”
“萧家与皇室一起扳倒沈家这个心腹大患,五个月后,皇帝驾崩,顺理成章扶新主登基。” 沈明娇了然。萧家与皇室合力扳倒沈家、尉迟暄驾崩,主少国疑,萧家扶着贤妃临朝顺理成章。
“太皇太后丧信穿出,皇贵妃到仁寿宫布置时带上了大皇子。” 小安子去内务府领丧服的路上听见这消息的,小跑着回来。“整个仁寿宫都乱着,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宫人再找到大皇子时,便…便见大皇子溺毙在后院的荷花池中。”
“萧家眼下求稳,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我虽姓萧,对萧家那个吃人的地方,除了厌恶并无旁的感情。” 贤妃轻笑着摇了摇头,“萧家今日的权势,是多少姑娘的前程搭起来的。”
“皇上,北燕查干王爷暴毙。”
“太皇太后走得突然,仁寿宫乱得很,尚未查出。” 宋城心里明白,皇上当日立大皇子为太子,便是引蛇出洞。却未曾料到在今日被人钻了空子。
“这孩子…命该如此,也是没法子的事…” 贤妃见她脸色不好,出言劝解。心里清楚,皇上一石三鸟,既除了这个野种,废了骆家,又能将沈家和萧家拖下水。“走吧,换了衣裳,该去仁寿宫了。”
“退下吧。” 沈明娇闭上眼睛,声音沙哑。一颗心好像被拴了块石头似地直沉下去,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沈明娇面带错愕,看向贤妃道:“这便是你的好消息?”
“主子!不好了!” 小安子小跑着进来,连说话声都是抖着的。“大皇子殇了!”
“运筹帷幄中,决胜千里外。” 贤妃胡乱翻看着她放在桌上的行军录,笑道:“我来与你说个好消息。”
“太皇太后身边的息兰呢?” 尉迟暄问道。
“我与你说过…” 贤妃笑得嘲讽,手掌轻抚着自己的小腹。“我对这无休无止的倾轧斗争,已是厌烦疲惫至极。”
“不是放弃,是默契。” 贤妃懂她的唏嘘,“在太皇太后眼里,她一生都是为了萧家而活,这也算是…死得其所。”
“我无意如太皇太后一般,汲汲营营,困顿老死于这宫中。” 行至今日,萧家,从未问过她半句是否愿意,在他们眼里,自己不过是个还算有用的棋子罢了。她漫不经心道:“你当他们不知道我与你的往来?只是不在意罢了,宫中还有个听话的萧媛在,去母留子,惯会的招数。”
沈明娇也不勉强,仍边浏览着南海录,一边执笔做着记录。
“进来吧。”
“所以,萧家,放弃了太皇太后。”
尉迟彦在被摆在太子之位的时候,便成了众矢之的。
“谁做的?”
“怎么回事!” 贤妃并未想到会这样快,惊愕问道。
“怎么了?”
大约两刻钟的功夫,观棋神色匆匆进来。“主子,太皇太后薨了。” 话音刚落,便听外面传来敲响丧钟的声音。
沈明娇站在窗前,听着丧钟的声音。扪心自问,连她自己也不过是深一脚浅一脚走在这宫中,来日输赢胜败,尚无定数。自言自语道:“按规矩,太皇太后的丧礼是在七日后吧…”
骆家当年选择支持暄,难说不是埋了旁的心思。到今日皇上已不是当年那个年少失怙的太子,断不会再留后患。
“自尽殉主。”
“那你呢?”
甚至是她…也不能否认,若尉迟彦在,沈家即使扳倒了尉迟暄,仍是没办法顺理成章改朝换代。
“正如你方才说的,这唯一的法子若无你的配合,萧家大厦之将倾,无可挽回。” 沈明娇若有所思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