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短促的一个亲吻，短到没甚麽回忆。
男厕没有人，学生趁老师神游的时候把人关进隔间里。
「这周末又不能休息，太太太太太苦了！」一同事溜着电脑椅蹭到严老师的桌边。才刚抱怨完，话题转到完全不相关的方面。「我说小严，你今天是不是特别打扮过了？跟平时不太一样啊。」
老师的表情明显脑子空白一片，学生又给了一个同样短促的亲吻。一个接一个，同样的角度，每次都不到一秒。学生触碰完退开，看着老师眼里的那一盏小灯从海面潜到水下两米，十米，三十米。在又一次的短促触碰间，老师的下唇辗过学生的唇面滑落到唇沿下的凹陷处，一口含住学生的下唇。
严老师租住的地方楼龄不小，就外面看着破旧但内里施设还可以，价钱便宜。他乘电梯到达自己住的楼层，走到家门口试图以敲门声掩盖心跳声。他听力在这时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听见屋内的人急步跑来的脚步声，没一会儿，门锁被转动。
学生擦了擦老师嘴上的水渍，帮对方脱下背上的包。「你给我的不是备份钥匙吗？」
学生搂上老师的腰把人轻轻压在门板上，看着眼前这个还是高自己半个头的男人，皱了皱鼻子，然後倾身亲了亲对方的下巴，沿着下巴的弧度往上，稍稍踮了踮脚，轻而易举地碰了碰老师的嘴唇。
老师见学生神色无异便摇了摇头，把兜里的钥匙交给学生：「地址我发给你了，你打车去吧别倒车倒地铁了。」
张同学估计军训晒黑了又白了回来，维持着浅小麦肤色，好像b之前壮了些。他浏海挺长了，用发蜡做了大背头的造型，显得年纪没那麽小。严老师坐在位置上看呆了。
同事发现严老师自张同学离开公司後更加心神不宁了，平时鲜少犯的错误一连犯了几个。可每次关心严老师，都只会得到过於客气又与事实相反的答案。
严老师来不及害羞，手边的电话响了，他看一眼来电显示赶紧接通：「到了吗？我跟前台交代过了。你往里走，我在比较靠里的位置。」
学生静静地看着老师，嘴边的笑意一直在。老师躲不开视线乾脆迎上去。学生仰起脸迅捷地亲上老师的下巴，又抬手勾住老师的脖子压下对方的脸，在白白嫩嫩的面颊上亲了一下。
「好。」
学生用湿润的舌尖给老师的上唇补充水分，没有一次过补全，舔一下补一点，舔一下补一点，直到整片上唇水份过於充足而湿淋淋的。他还是会怕已经不当老师不讲课的人会喉咙乾嗓子疼，於是水分补充的工作往深里进行。
「找你的？」同事问。
「哇哪来的靓仔？」同事拍了拍严老师的肩膀往身後的方向指去。
没一会儿，一阵脚步声靠近，严老师紧张地偷偷拿起黑屏的手机看一眼自己的样子，没甚麽出错的地方。
他闻到屋里的饭香，但没心思也没空吃。
严老师今天上班心神不宁，同事问了他好几次是不是有事情，他都支吾不言。
学生同样错愕片刻，然後不顾老师的面子笑了起来
早上十点多的机场走出来一个年轻的身影，一身轻便只背了一个背包，对环境非常陌生，走两步要停下来看指示牌，一边找交通工具一边发信息。近处吵闹的小朋友，绕来绕去的通道，空腹的饥饿感，一些别人看来糟糕的事情似乎都磨灭不了他嘴边的笑容，他笑得太盈满还招来路人的回头。
老师浅浅喘着气说：「是备份钥匙。」
今天加班没加到太晚，严老师平时节省不怎麽打车，今天又是给张同学塞钱让对方远离大众交通工具，又是自己让出租车司机开快一点，恨不得飞机有一天也能为他随意所用。
来人引起周围同事的好奇心，然而那人径直走到严老师的工位上停下。
「我在家等你。」
学生推开门，屋内的光照到老师的脸上，像掀开一块面纱，让他的表情曝露在光明当中。老师傻傻站在门外不知道要进门，学生的手稳稳握住老师的掌心把人牵到屋里。
同事看了看手表，「还不到午饭的时间啊这就点外卖了？」
「怎麽了？」学生曲起手指刮了刮老师的脸，流连到下巴。
话出口，严老师愣了两秒，情绪眼见地莫名低落下去。张同学有礼貌地跟周围的人点头打招呼，然後问严老师厕所的位置。严老师带他去。
「那你怎麽敲门？」
门除了用来关，还可以用来压。
严老师恍然回神，站起来拉着张同学的手腕作介绍，出乎意料地结巴道：「这是我，我朋友。」
十个短促的吻换一个绵长到彼此忘了换气的吻。
老师眼里闪过错愕：「我忘了。」
没漂泊过的人不会懂那种回到港湾的感觉。船只只知道向着灯塔的方向驶近，痴情得只有一个泊停的念想。学生见过老师痴痴的眼神，一次，但他不知道那次只窥见了千分之一。当老师毫无保留地望进他的眼底，他心梗要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