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庭继续问:“什么时候来的。”
林初沉默了下,而后幽幽道:“一睁眼就是死亡木马。”
林初有些无言:“……那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床第间,谢长庭撑着手俯身倾压在林初身上,窝在人脖颈间,轻吻慢咬,忽而来了句:“第几个生辰了?”
大言不惭,林初暗中评价。
今夜的谢长庭动作格外温柔,林初反倒有些不得劲儿,宁愿他凶一点。当然,这话林初不会说出口。
“小娘子看看这支比翼双飞,和您真配,要不要试戴下?”
两只红弄斑斓,一只安详地栖在新簪子上一动不动,一只新奇地绕着林初手里抱着的一束中黄渐白边紫的三色堇飞飞停停。
……
林初:“……”这是她没有想过的。
这是一个温柔地被一点一点碾碎的后半夜,再多的记忆便没有了。
“王爷的追求很特别。”林初诚实道。
还没逛到底,林初就有点累了,拉着谢长庭的袖子,仰头道:“差不多回吧?”
林初接过签子沿着黄色糖稀边缘的线条咬了一口,吃掉了小猫的尾巴,脆脆的,到嘴里就软化了,变成了黏黏稠稠的麦芽糖,粘牙的甜。
“莫说妖,便是人,也难有活得明白的,多是纵一生不知所求,庸碌而终。”
谢长庭微微撑起身,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揉弄着林初胸前的两团绵软,一双尾角微翘的丹凤眼深深望进林初半染情欲半守清明的眼里,笑道:“纵你是只千年狐狸,本王也有法子拿住你,左右你还是会在这里。”
“小相公给小娘子买朵花儿不?”
林初被谢长庭牵着隐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两人衣着华贵又郎才女貌,是小商贩眼中的热饽饽,走哪儿都受欢迎——
谢长庭看穿了林初的小心思,但也不恼,随意道:“人活一世与妖过一生,其实没多大差别,人生百年,妖兽千古,一个启智早,一个化形晚,人有迟暮之时,妖亦有衰竭之日,将人的一生放大了便是妖的一生。况或,有的千年妖兽还未必有一个十岁孩童活得明白,这样做妖不如做人,十载虚妄也好过千年徒劳。”
谢长庭抬头看了看天色,诱哄道:“再逛一会儿,前面有家糖人铺子,味道不错。”
差不了,不赚白不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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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没有妖,还未可知。林初从前是个唯物主义者,尚可坚信世上没有妖魔,没有鬼怪,但现在她就不敢确定了。因为她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个悖论。
闻言,林初抬眸与谢长庭对视,问:“那王爷活明白了?”
谢长庭轻轻啄了下那春光旖旎的唇,回味着刚才尝到的甜味,低笑道:“子时已过,现下是第二日了。”
果然是那时候,惯会招人的。嗯,还小他两岁。谢长庭如是想着,嘴里却惋惜道:“本王还以为你是只千年的狐狸呢。”
回到府中已至深夜,林初本打算倒头就睡,谁成想,一进门就被人压在门板上亲了个晕头转向,衣物也被半扯了开,林初半握住那只探入她衣内的手,嘴里得了空,气息微乱道:“你不是说,今天就,放过我吗?”
谢长庭半真半假地侃道:“自然,本王活着就是为了玩弄你,而你活着就是为了供本王消遣。”
林初头一遭知道,温柔也可以作凌迟,一刀一刀剐得人不痛不快,磨人又要命。
林初知道他要问什么,也没什么好隐瞒,便直说了,“来之前,二十。”之后,他都知道的。来时这具身体似乎才十六七,现在十八九了吧,怎么说,还是年轻了,算她占了便宜?
林初看出来了,谢长庭是个不怕妖的,甚至还对一些空长岁数不长脑子的妖充满了浓浓的鄙夷与不屑。
听到糖人,林初又有了兴致,循着声儿,瞧着热闹,穿过人海,欢喜地立在人铺子前,看做糖人的老人家手法娴熟地流弄着糖浆,在涂了一层防粘的油的光滑冰冷的石板上浇画出一只栩栩如生的狸花猫,拈起签子,一铲一动,一只热乎的糖猫儿就新鲜出炉了。
林初挡不住各种商贩热情又熟络的挽留,几乎是一摊一停,不多时,头上便多了一支比翼双飞,手中多了一捧花,手上多了一串糖葫芦,腕上多了一条兔子手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