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灭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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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儿笑得意味不明,“记得当时我问过娘,会不会有比这错漏更少的流传江湖而咱们不知。您对我说,诡谍书已问世百余年,保不齐哪一派专攻它,能至此等程度并不稀奇。”

    “师叔是一腔痴情有了寄托之处,可是麻烦了大伙儿,不想折他面子,便给这劳什子找一冠冕堂皇的使用由头,一直延续至今。”

    这下凤儿真怕了,转瞬急出眼泪,捏上她肩膀摇晃!

    不光凤儿认为玄机匣实略显鸡肋,润娘也如此看。

    须臾间润娘有些想不起来,便反问她:“这与把诡谍书藏至何处有关系么?”

    片刻静默后,她冷冷环顾四周,沉着嗓子问:“谁给她出的主意?”

    又一桩事了,接下来是最难一关!

    老掌事还算年轻时,曾心许过一位女子,可惜无夫妻缘分,相识之时,她已为人妇。那女子家中祖传鼓捣这些的小玩意,虽精且巧,然实用不高,并不能以此富裕,仅能混个温饱。后逢战乱年月,女子全家老小眼看要吃不上饭,老掌事瞧着不忍,找上门去下定金,装作认可手艺做人家大主顾,实乃帮扶。

    好个完美无缺的回答,堵得润娘哑口无言,熊熊怒火憋在胸腔,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卫家早先不兴用这劳什子,是我师叔,也就是咱园子上代掌事,他先挑起这股风来……”

    自认做足准备,但对上润娘那怒目切齿的脸,凤儿仍生出一丝惧怕。

    “是我自己”,凤儿立即应答,“我没把这念头与任何人说起,娘有火只管冲凤儿一人发,莫迁怒无辜。”

    润娘皮肉无恙,心却烧伤,眼睁睁看着几代卫家人的心血、她曾豁命保全的传家宝,被自己的女儿、卫家新当家亲手烧成灰烬!

    为不让自己散了气势,凤儿攥紧拳头,指甲已抠破手心,挺直了脊背,一字一顿道:“我只是想把诡谍书藏在娘的脑子里!”

    是除凤儿所撰以外的所有诡谍书。

    润娘摇头道:“做不得了,她早去世了。算算日子,差不多就是我师叔自尽前后,我竟不好说这些该算作他俩谁的遗物。”

    周围人早被这场面惊得愣半天。方晋先一步缓回神儿,蹿过来捏起润娘腕子搭脉,公子紧随其后也过来劝。

    时隔短短一年,便已物是人非。

    没辙,凤儿只能实话实说,并补充道:“这些看来是毁不得,不然老掌事还不托梦来杀我呀。可留在园子我又觉着不稳妥,您瞧这一盒子,个个都开开合合过至少数回,指不定多少人见过又认得,咋办嘛。”

    “润姐儿,你

    她原意要将蝶园里一切与谍人相关之物毁尽,而这一盒叮叮铛铛,所承载的意义实在太重,她下不去手,也开不了口。

    当时她满心欢喜着干谍人的活儿,而今她让艳谍们忘记自己是谍人。前几日听客人说起,刘人广被悍妻意外失手打成残废,再也站不起来了。

    凤儿心里翻搅,看着满盒琳琅问润娘:“那位女子如今还在做这些吗?”

    “娘、娘!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凤儿错了,不该把事做这么绝!但是您别担心、别担心,诡谍书我早全吃透透的,重写下来都不成问题,一直没告诉您罢了!只要我有在,它不会失传、不会失传!”

    凤儿听罢,登时犯了难。

    “又给我看这作甚?”润娘委实不解。

    凤儿不答,不知从哪儿又摸出一册来,在她眼前晃晃。润娘认得,是凤儿和胡之源在国相府里找到那册。

    偏偏润娘问到这,“对了,你要娘把这些全拿过来干嘛?”

    “多少有点吧。”

    她拿过一盏灯,点燃手中那册,旋即神情异常坚决,将灯和它一并丢在真诡谍书之上!

    “当初宁可被狗日也咬死不交出诡谍书的是你,如今一把火将它销之殆尽的也是你!李凤儿,你究竟想怎样!”

    润娘说完,将手中小物往盒里一丢,叮铃一声。

    润娘一见,顿感不妙,霎时板起脸,直视凤儿问:“你要把它们藏哪儿去?”

    话音刚落,润娘挣开锦哥儿冲到她面前,高高扬起手!她仰头紧闭眼睛,等着重重巴掌落下,可是半晌过去,耳边仍只有润娘的气喘声,且越来越轻。

    不怕她不原谅,只怕她不理解。

    今天锦哥儿最后一趟折腾回来,抱过一个脏包袱,拿到凤儿手边打开。

    最后是锦哥儿想出一还算妥帖的法子,提议将其埋到老掌事墓碑下,当是物归原主。

    凤儿视线顺着那小玩意儿回到琳琅堆里,看见了她取刘人广玉佩图案时所用那枚。

    她小心睁开眼,见润娘已不知何时落下了手,斜垂肩膀,颓唐站着,眼中已无余焰,仅剩两潭死水,嘴角似笑非笑。

    火光猛地乍起,润娘心头焰也随之骤燃!她完全无暇去想凤儿为何要这么做,只顾冲上前手忙脚乱扑火,不慎袖口沾上灯油,幸亏锦哥儿及时出手拉走她,扯落起火的袖衫丢进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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