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斋最宝贝的书莫过于藏经阁最顶上那一层的,全都是这些年他四处搜罗来的珍贵古本,许多已近失传。
“带回房里睡吧。”元卿低声唤来亭外的乳母。
和他们不一样…
“这一颗是牛郎星,这一颗是织女星。”沈筠斋指给女儿看。
“手帕给我。”
元卿不解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帕,中间陷下去,四周顶起来,什么东西。
沈筠斋不太会哄人,哄女儿也是,想了半天只说了一句。
晚风起了,吹得莲叶摇,吹得湖面皱,吹得小姑娘入梦乡。
沈筠斋自然地坐到他身旁。
往日沈府里最清净的所在今日竟比小姐屋里还要热闹,沈筠斋亲自监工,让人把藏经阁里的古籍旧本都拿出来晒晒。
民间在乞巧节这一天有晒书晒衣的习俗,沈筠斋自己这边忙着,突然想起来,让管家去元卿那里也说一声,让侍女们把他平日用的衣裳被褥也都拿出来晒晒。
“那也再晒一次。”
元卿闻言停下手指间的动作,不解地递给他。
又在掉书袋。
“大人,这些书也要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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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这一套书也是残本了。
沈婉意满意了,满足地捧着娘亲递过来雪白圆滚滚的莲子吃。
元卿偷偷在心里说他,当然不敢嘴上说出来。
“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夏吃莲子,秋吃藕。
于是湖心亭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沈筠斋还记得他这样玩笑的话。
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沈婉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孩子忘性大,很快就不记得了,又突然想到旁的事情上。
依沈筠斋的性子定是要说没有的,他这样说了,女儿就要哭。
“真的。”元卿抢在前面回答。
“星星里面真的住了神仙吗?”婉意迫不及待地抓着他问。
老夫老妻的…孩子都大了…还怀着一个…不过就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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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第一层的书上次雨停了就晒过了。”
“爹爹和他们不一样,爹爹只喜欢你娘亲。”
元卿靠着身后的红漆圆柱,低头绞着手帕,微蹙着眉毛,这样随意想着,没看见沈筠斋凑过来。
天都黑了,就他们呆着,成什么了。又不是小桃,人家也没许,出门过乞巧节。
乞巧节没赶上沈筠斋休沐,一点儿乐子都没有,元卿一整日都蔫蔫儿的。
沈府苑子不多,最好的就是这个人工开凿的小湖,引了水,养了几尾鲤鱼,夏天便开满了淡妆浓抹的荷花,遮蔽了整个湖面。
“可是他们一年只能见一面…”婉意想到这里,突然又不高兴了,“我不要,我要和爹爹和娘亲天天都见面。”
只不过后者纸张泛黄,页脚残破,前者则不同,除此以外,字也不同。清隽工整,是元卿的字。
啊。老翰林知道此事后,竟然一病不起,没多久便过世了。那时候他正奉旨在外巡查,对京中之事知之甚少。元卿在写给他的家书中找他讨要晒书堂的钥匙,这钥匙只此一把,平日里他是片刻不离身,只有外出时才会交由管家严加看管。
何况沈筠斋今日特意早归,还一进门就直奔他的晒书堂了。
只见他从胸前的衣襟里拿出了个东西放到手帕里裹着,又这样裹着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