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书脸色白了白，却什么也没说。
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宋长安道：“会不会……变异丧尸就是避难所给出的考题？”
走右边通道，任人践踏凌辱，是她决计不可能选择的道路。
白茫茫大地，红色油漆写就的告示显得越发怵目惊心。
路上积雪厚重，行路变得万分艰难，本来两个小时的车程，他们足足开到下午四点钟，才到达目的地。
好像她要赴的，不是一个叵测可怖的绝境，而是什么盛大隆重的宴会。
“而且，你们看他身上的伤口，撕裂长度极大且不规则，又深可见骨，恐怕……袭击他的不是普通丧尸，而是进阶程度非常高的变异丧尸。”
正是之前那个自视甚高十分不驯的刀疤男。
其实，卫泽做出的，是当前最理智的决定。
他离开后，苏锦书站起身，拿出把梳对着镜慢慢打理长发，神色始终淡淡。
她没有权力要求别人为她放弃活下去的机会。
宋长安想了想，从车厢里拿出一把铁锹，在尸体附近铲起雪来。
在来这里之前，他抱有过一丝侥幸心理，想或许可以带着她闯过去。
苏锦书插话：“你们两个进去，不要管我。”
真正让他挪不开眼的，是她眼神那一丝不灭的亮光，倔强，坚忍。
苏锦书问：“我们怎么办？”
不多时，三人动身出发。
卫泽先行跳下车，回身接苏锦书下来。
宋长安却开了口：“我们带着云小姐一起试试左边通道如何？”
形势严峻，他们已经弹尽粮绝，燃油箱里烧着的，已经是最后一桶汽油。
苏锦书躲开他的手，自己扶着车门踩进雪地里。
第二具尸体，第三具尸体，第四具……
或者，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死在这里？
但这些并不能打动见惯生离死别的他。
卫泽苍白解释：“阿琬，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去看看情况，或许……一切还有转机……”
卫泽枯坐半晌，将手的罐头味如嚼蜡地吃完，道：“我去检查一下车，你们准备准备，半个小时后出发。”
卫泽没想到宋长安竟然肯帮忙，惊讶之余又有些心灰意冷：“不行，这么高的难度，我们三个人一起进去，只有全军覆没这一种可能。”
因为避难所已经接近满员，所以他们只收强者，而这衡量的标准，就在于你能不能击杀最厉害的丧尸。
气氛像凝固了一样，十分滞涩厚重，令人喘不上气。
将尸体翻过来，看见那张爬满了尸斑的脸后，他倒抽一口冷气。
她身上仿佛有一种蓬勃燃烧着的生命力，她将那股力量炼化成剑刃刀锋，以之和整个残酷世界对抗。
苏锦书低低“嗯”了一声。
即使那个人是她名义上的爱人。
她愤恨地刮了一眼宋长安。
每一具都是熟悉的面孔。
宋长安看了眼坐在斜对面的苏锦书，脸色发青的女孩缩在宽大的灰色羽绒服里，是一种令人怜惜的柔弱姿态。
卫泽疑道：“可是……他不是进通道了吗？”
宋长安沉默看她。
卫泽复杂地看向她。
虽然他们都心知肚明，这种希望极为渺茫。
可看到这些尸首后，他意识到这条路根本行不通。
凭什么？她还没有弄明白这个系统的根由，还没有找始作俑者算账，还没有调查清楚宋长安在其到底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凭什么让她死？
“他们竟然豢养丧尸？他们是疯了吗？”卫泽脸色铁青。
“那你怎么办？”卫泽几乎要被这两难的境地逼得发疯，通红着双目看她。
没来由的，本打算冷眼旁观的他，心生了一丝不忍。
面色黯淡了一下，卫泽收回空落落的手掌，往告示牌前走去。
挖到第具的时候，卫泽道：“不必了。”恐怕，那三十多个人里，根本无一人生还。
对于这世上的大部分人来讲，生死面前，其他事都是闲事。
“这个世界早就没有了法度和约束，手握有大量资源的人，为了自己的私欲和恶趣味，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都不算奇怪。”宋长安对这种事倒像是司空见惯的模样。
他俯下身，拨去层层积雪，看见一具已经冻僵了的尸体趴在地上。
宋长安将尸体从雪堆拖出来，仔细检查过后，得出结论：“是被丧尸咬死的，之所以没有尸变，应该是因为刚刚死去便被冻僵的缘故。”
虽然她并没有什么格外留恋的事或人，可就这样潦草收场，到底还是十分不甘心。
苏锦书低眉敛目，其实，她也不知道她要怎么办。
可——如果让她走右边通道，落到那群丧心病狂的人手里，或许下场比死还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