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单人支线:镜子隔开的一个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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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凡夫俗子看来,爱是世界上最廉价,最易变的东西。

    你要求看到的真实,会刺伤你。种种普通人无法承受的世界真相。

    这样的弟弟,叫哥哥觉得十分陌生。

    那时候,弟弟的泪水,也许大部分是为他而流的,知道他会知道什么。

    他无可置疑地美丽,宇宙规则显现在基因上,显现在基因的显现上,非凡的美貌。但即使没有这肉身的安排,他的特质也仍然是可见的,格格不入。他像是一颗张开眼睛的巨大星球。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不表示,无意愿。也像日月一样无知无觉却巨大地影响着地球一样影响他周围的环境。

    如此轻易就能被尘世间最庸俗、最常见的东西磨损掉。

    他无法再像正常人那样投入,感觉到切身的呼吸,看待那些只犹如泡影。

    人们总是赞扬爱,说它的珍贵,说它的美好。在故事里,它如此神圣,如此无所不能。

    你的父母其实并没有看起来和你想象中那么爱你。你目前拥有的一切,不过是没有露出真面目的假象。

    他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想要知道弟弟的世界是怎样的。

    他是一种可能,一扇逃离的门,令注意到他的人疯狂。没人能说清他们能从中得到什么,为什么要做那些。那像是一种比生物本能更基础的潜藏于精神或者比理性心智更加深暗的地方的指令,一些更基础的东西。他的存在唤醒了那些,叫人们从尘世并不美丽的幻梦中醒来,千千万万羁绊的命运之线编织而成的织梦网,粉碎于他的存在前。

    他忽然懂得了弟弟看他时的怜悯和悲伤。

    也许,他的父母的存在,这个家庭的种种,仅仅只是为了弟弟的出现而铺垫的。他才是那个异数。

    在曾经的家庭里,他是痛苦的。弟弟是他痛苦的根源,但后来也是他的救赎。他曾经遗憾于自己的痛苦,一方面迁怒弟弟,但内心更深处,他一直是努力想为弟弟开脱的。

    哥哥太贪心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认识弟弟了,但是当他当真遇到与自己素不相识的弟弟时,发现实在过于陌生了。

    认清了世界的虚幻,就等于看清了自己无立足之地,无倚靠之实,坠入无的深渊。

    他看了一个又一个世界,种种可能性的故事,逐渐麻木。

    他发现了另一个可怕的事实。

    那么,弟弟呢。

    想说,弟弟只是自己纯粹的救赎。弟弟是全然无辜的。父母之所以待自己不好,只是因为他们自身的缺陷。没有弟弟,自己只会失去那样美好的爱,而并不会替补以父母的亲情。没有弟弟,父母也并不会爱自己,因为他们本性就是那样冷漠自私的人。

    他与世界已经有隔阂。有了神的视野,却无法放弃凡人的境界,变成可笑的小丑。

他当然要选择美满幸福的家庭。即使他心知换一个可能,他们就会表现出另外的狰狞面目。

    在这无常世界中,弟弟又是怎么看待和对待那些事的。

    世间哪有那么多坚定真挚如金子的爱,不过都是种种因缘维持的斑斓泡沫,破灭之后只剩下虚无。

    看着那温馨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看着那个因无知而无忧无虑笑着的小男孩。他本来应该感到治愈和放松。这是他一直渴求的梦想,没有弟弟的快乐。

    他被弟弟的纵容所扭曲,无法再像常人那样看待世界。如果说一个人所能经历的是时间上的一条线,看到的是一个面。他的反复察看可能性,已经是多维立体的。

    这就是众生的本来生活。

    子而爱他。一切如此理所当然,世俗的亲情。

    而你自己又特殊到哪里去呢。

    那些发生的事,都毫不特殊,淹没在如海之沙中。不过芸芸众生中的爱恨情仇。

    别人的。但他既然存在,就不可能混淆于众生的灰色幻影之中。

    你不会被比较,不会被认为废物,不会被忽视,不会因为有人做得比你更好而被压迫,不会发现,父母的心是偏的,你并不会仅仅因为是他们的孩子就得到爱。

    于是,他的存在消失了。父母只生下了他的弟弟。

    者好或者糟,或彼此陌路,取决于关系的经营,性格的不同,发生的事。

    

    故而,可以维持亲情的假象,将一切往最好的方面想,因为没有遇到发现痛苦的真面目的机会。

    他继续看下去。

    选择游戏模式的人,会丧失真实感。这也是代价。

    没有真正可以爱的,也没有可以恨的,一切不过如此而已。没有什么是你可以真正把握住,可以相信的。真实并不是看上去的那样。

    他认得出那是自己,也知道那是自己,但发生的一切,却逐渐觉得虚幻,无法感同身受,不过只是别人的电影,纵使他知道那些是真的。它们的颜色在他眼中越来越淡去,不再鲜明如活。

    这个故事却跟他说,没有弟弟,你确实是可以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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