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闻海棠花(十五):左耀卿X花颜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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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自然。”侍女有些骄傲道:“我家小姐同家主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姻缘天定。这些布置都是家主亲口吩咐下来的,小姐说要从简,家主怎么也不依。”

    “……叔母。”

    噗呲一声,我不由掩唇笑出了声。茶棚里的人听见笑声,都满脸困惑地朝我看来。我赶忙拢了拢帷帽,径直走开了。

    万仙山下,我拿出妖族的名帖,扮作远来道贺之人请求拜见新夫人云绮。

    侍女不以为意道:“家主说他今日定会出关,这算什么?小小瓶颈罢了。”

    她顺着我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裙边,默了默,竟轻笑道:“你真觉得,这门婚事能成吗?”

    我确信,他从未见过我。可他却望着我,又口齿清晰地喊了一遍。

    锋锐的刀尖闪着冷光,折在他的眼瞳中,似沉沉夜色下的湖光。

    万万没想到,转身的一瞬间,方才一直抖着身子忍哭的男孩突然嚎啕起来。我吓了一跳,回头看他,只听他含糊呢喃道:“叔、叔母……”

    离山门还有段路,我慢悠悠地走,边走边想。

    听了这话,我嘴上赶忙应和着吹捧道:“说的是,说的是!二爷天纵之才,修为大进加上洞房花烛,真真是双喜临门!”

    不过,恨就恨吧,总归也报复不到我头上了。且让左耀卿去烦神。

    “广发请帖,众仙云集,那场面才叫难得一见呢!”

    这是我曾经幻想过的道侣大典,他却给了别人。我当了他许多年没名没份的妻子,连喜服都没机会穿,如今他要另娶,我实在一丝假笑都扯不出来。

    见到云绮的时候,不出所料,她的脸色难看至极,可我猜自己的脸色恐怕比她还要难看。

    善人不肯留名是德行,而我这个恶人不敢留名是源于仅剩的一点儿羞耻心。冤有头债有主,恨一个虚无的影子,总比恨他所谓的叔母要好得多。

    “啊,如此说来真是一对璧人。”我酸溜溜道:“只是听闻家主仍在闭关,这可不是小事。婚礼办在此时倒有些匆忙……”

    她很快冷静下来,将身边人都遣了出去,似乎根本不怕我对她下手。

    若非清楚内情,我甚至都要怀疑他是左耀卿的儿子了。

    这侍女似乎料定了十万大山的人都是些没见识的井底之蛙,甚至让我多留一会儿,等今晚大婚后再走。

    手中似泄了劲般颤动,我叹了口气,颓然放下匕首,不愿再看这孩子的眼睛。我花颜自诩所为向来无愧于心,走到今日这一步,我不后悔。唯有左耀卿,我终究对不住他。

    我终于听不下去了,当即一掌拍昏了他,落荒而逃。

    她见我满脸惊诧,忍不住秀眉微蹙道:“怎么,你还真如此想?我以为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来贺你。”我注意到她没穿喜服,也没有上妆,便道:“你这新娘子当得还挺随意。”

    “别怕,你别怕,不会很疼的。”

    闻言,她毫不掩饰对我的厌恶,恨恨道:“多年不见,你一点都没变。当年在江州初见你,我便知道你会害了耀卿哥哥,我劝他数次,可他

    *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我便不再留恋。依稀记得左耀卿提过这孩子的名字,我想了想,轻轻道:“成简,好好长大吧。”

    那时我可能已经疯了,看他从愣怔中醒悟过来,瘪着嘴要哭,竟还扯出了一抹笑柔声哄他。

    “你来做什么?”

    他会成为我手下杀得最轻易的亡魂。

    四处张灯结彩,红得刺目。路上,我和侍女有一搭没一搭扯起闲话来:“你家小姐大喜,左家家主定然十分看重她。”

    左昭恒的眼瞳是浅褐色,而妙音门则是一脉相传的紫灰色。为何这孩子却生了一双墨瞳?

    杀了乔伊水后,我尤不解恨,攥着匕首一抬头,正对上了他惊恐万分的眼神。

    连我自己都说不好,为什么偏偏留了那小崽子一命。毕竟我原本是打定主意送他们一家人去地府团聚的。

    男孩年岁太小、太稚气,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几乎被吓傻了。他母亲的血溅了他满身,我知道,只要一刀,就能轻松了结他的性命。

报?待左小公子成人,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定会揪出那人。”

    隆恩这个长老的名头着实好用,云绮的侍女见我奉着锦盒,没有多问,便领我进了山门。

    我大惊。但以她和我的关系,没必要说这话骗我。

    我连一刻都等不住了,只盼今日便了结一切。因为我没法心平气和地亲眼目送他成婚。

    “我何必看你的笑话。”我冷笑道:“我自己就足够贻笑大方了。”

    不哄则已,一哄他果然更害怕了。有我挡着,他不敢往门外跑,只能手忙脚乱地往床榻里缩。我揪着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拎了出来。

    我一下就愣住了。

    这话还真虚伪。等他长大,明白了这些腌臢之事,恐怕恨都恨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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