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不明白什么是爱。
她忽然意识到，即便黑化堕落，背叛信仰，沦为不容于世的怪物。
“让我们重新开始吧。”他以低哑嗓音缓缓说道，深邃红眸中浮现一丝遥远的哀伤，“作为魔王的新娘，跟我回地狱……不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金钱、权力、灵魂，乃至这世间的一切。如果你的目的是为了让光明覆灭，为你弑神又有何妨。”
想要吻她。
“……只求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你不必向我道歉。”门外传来恶魔低哑的声音，“变成现在这样，是我自己的选择。”
他用疯狂怪诞的外壳，掩饰内心温柔。
还是像往日一样温柔包容, 无条件地宠爱她。
他还是那个阿塔纳斯。
他以往日般的温柔语气轻声说道。
良久，银发恶魔勾起唇角，促狭低笑：“你这里也许缺一位园丁，一位厨师，一位砖瓦工，或者……”
“你似乎很期待？”
梅薇的心脏微微抽痛, 张了张嘴, 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永远不会真正伤害她。
想要给她很多很多的爱。
她挣脱了他的尾巴，将他推开。
梅薇怔忪在了原地。
“我不会那么做。”
恶魔低沉愉悦的嗓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他如果报复她的话，她的内心反而会好受一点。
梅薇的眼底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听到恶魔的话, 梅薇的瞳孔微微扩大，耳边仿佛“嗡”的一声，失去了对时间流速的感知, 只看到容貌俊美的恶魔站在光里, 银发低垂，眉骨投下冰冷阴影，红眸深邃如永夜的渊狱。
而昔日爱人堕落成的恶魔在阴影中窥伺她，虔诚亲吻她的足尖，却在她脚踝戴上精致镣铐，将她奉若神明囚/禁身边，日夜向她祈祷朝拜，并在祷告的最后…一次次地渎神。
他垂下浓密睫羽，嗓音很轻很轻，像一片飘落在过往支离片段中的羽毛。
他用长角轻轻蹭着她的脸颊，漆黑的斗篷之下，一条修长的尾巴悄悄探出，无声无息地缠上了她的腰肢。
恶魔抬起修长冰冷的手指，抚上了木屋的门。二人之间仅仅一门之隔, 却仿佛相距不可逾越的深渊。
她喜欢他的脸, 喜欢和他相处时的感觉, 可难道这就是爱的全部吗？她也能为了他……背叛全世界、甚至背叛过去的自我吗？
这似乎有些微妙地戳到了她的xp。
她背倚在门上, 眼角泛红, 紫罗兰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晶莹泪滴。
那个问题仿佛也被得到了回答。
“我都知道。”
——满口谎言、虚伪至极的她值得被爱吗？
说到这里，梅薇忽然停了下来。
……他、他为什么不恨她？
——值得。
可她……该怎么回报给他同样的爱？
“还是爱你。”
比不谙世事的天使还要不明白。
这让她又怎么能接近他第二次, 用“爱”的谎言再去伤害他第二次？
“……梅薇。”他低低地喊她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她的回应。
少女微微颤抖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她嘴硬道：“这些活我都可以召唤恶魔去干！”
她害怕一开口说话，就会哭出来。
他微微低下头, 将一对堕落的长角抵在门上。微风流淌，银白长发拂过银线刺绣的黑袍，让恶魔的背影显得越发寂寥。
“不过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他漫不经心撩起她一缕银发，放在唇边轻吻，赤红眼眸柔和一顾。
梅薇轻咬了下唇瓣，想把奇怪的脑补驱散。
“你是不是想把我囚/禁在地狱里？”她眼眶微红，仿佛已经看穿了他的阴谋，“成为你的新娘，被封印在永恒的黑暗中，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你？就算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你虚伪无情，欺骗了我。”他用修长指尖摩挲着她泛红眼角，美丽而又疯狂的血色眼眸深处泛起涟漪，带着无法割舍的缱绻情意，“可我……”
可他没有。
她唇瓣微张，忽然想鼓起勇气，解释一下……
幽暗的地狱深处，身穿白裙的少女怀抱着一束圣洁的天国玫瑰，双眸垂泪，思念着逝去的爱人。
梅薇迅速摇了摇头。
如果，堕入黑暗的心灵还可以爱人的话。
梅薇听见门外的响动，紧咬着唇瓣, 不发一言。
哪怕……她伤害了他。
“……对、对不起。”少女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她用最后的意志力推开他, 关上了身后的门。单薄的身躯倚在门后，颓然滑落。
第28章 召唤出魔王
修长手指竖在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