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五音看着舒展于青釉茶盏中的白毫银针,并未伸手接过,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开门见山,眉眼噙笑:“本尊今日前来,不过是想要与你做一笔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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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头银霜华发的许烬看着罕见来客,为其斟了一杯茶,眼里带着戏谑。
这里看不出当年的繁荣昌盛,有的只是人烟阜盛,不见杂草只见残墙黑壁。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我现在问的是,你想不想得到她。”阙五音好整以暇的盯着他,手指摩挲茶盏烧蓝,似笑非笑。
“啊嚏。”正运转心法一周天的白笙不受控制打了个喷嚏, 作为聚灵阵阵眼的珍珠转瞬间化为齑粉。
要不然,连来世都没有,未免过于可怜了点。
将他手移开的白笙很想说一句:“没有下次了。”想了下,罢了,还是闭嘴为好。
“你怎么知道!”攥紧茶盏的手稍一用力,化为齑粉四散。
清风卷来,浓烈的烧焦味呛得鼻间不适,那些焦黑炭土像是有生命活了过来,正张牙舞爪地扑过来要朝她索命。
纵然闻瑜对她一往情深,还为她生了一儿一女,可他欺骗她, 毁了青云宗也是不争的事实。
说再多又有什么用,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闻雯将稻草人往院里花丛一插, 雀跃地撒开小脚丫子推门进来:“娘亲, 我和哥哥买了桂花糕回来。”
正在院里浇花的闻瑜听到敲门声, 本不欲理会,谁知那人坚持不懈得就差没有将门给敲下来,沿墙而生白花坠落三两朵。
烈火焚烧,恶臭熏天的村庄旁,是衣不遮体的尸体被蛆虫安家的别墅,漫天魔气肆无忌惮地困住他们转世投胎的灵魂。
抬眼扫向连绵不绝的黄沙漫天,几处白骨化沙:“娘亲,我们要去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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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嗓音低沉暗哑,令人心安。
三个月后,终于来到了昔日南观—青云宗。
还未来得及看第二眼,一只干燥,炙热的大手捂上了她的眼睛,她跟着撞进一个宽厚的,带着淡淡清爽海盐的怀里,另一只手搂住她腰,以防她撞得一个踉跄不稳。
她的意思,不见,正中他下怀。
“我当时也是太生气了,事后我也知道我做得不对,白白要打要骂我都认了。”暗自打量她
“走吧。”脚尖才移动分毫,仍是心有不忍,“你能不能将困在这个村子里的灵魂解脱出来,给他们一个转世投胎的机会。”
将手中银壶长嘴勾兰水壶放下, 折了一朵百合花推开虚掩房门:“白白, 你的那位故人来了,你就不打算去见见。”
白骨累累, 血月降临,阴风猛如摧城的万魔窟。
要不然这父子三人时不时推门进来给她送茶水, 糕点, 如何才能将这颗心静下来。
说好再也不见, 可笑的现在正居住同一个屋檐下。
许是晚秋同深冬做了交易,要不然十月枫怎会红如血,霜如雪。
买好菜, 煮好晚饭的男人也在喊她出来吃晚饭。
光靠两条腿走得实在是太慢了,慢得她都以为快过了一个世纪,慢得以为她身处普通人求叫无门的人间地狱。
谁知道一向被他奉为神明,高不可攀的小师叔会被那么一个无耻,又恶心的妖族玷污。
门外来人见他敲门许久都未等来回应,只得僵硬地将手收回,携满失落离去。
“小白没死。”轻飘飘四字,正在男人心口掀起巨浪滔天。
看一眼它的辉煌,再看一眼它的衰败。
得知娘亲要出门,不放心偷偷跟上的闻枫正拎着肥兔子的耳朵跟在后边,任由兔子腿蹦跶得再厉害也不松开,至于爹爹和妹妹,晚点应该会赶过来,所以不慌。
“哦,什么交易,你说。”许烬眼梢微掀,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我不吃。”才刚将聚灵阵画出来的白笙无奈叹了一口气,晚些得要在房门外贴上一张生人勿进的封条才行。
比心更难静下来的, 应该是她的态度。
羽睫轻颤睁开眼:“我那个时候已经死了, 哪里还有什么故人。”
“我已经看见了。”
“那我争取下次捂得快一点。”
她觉得她就像是一个矛盾体正在相互撕扯着她,一个说着原谅, 一个说着老死不相往来。
他从入魔后早已遭正派除名,更恨不得除之后快,一些交好的友人皆是急忙撇清关系,生怕自己的一世英名染上半分污点。
走在前面,头戴帷幔的白笙其实连她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或许她想要回早已被夷为平地的青云宗看一眼。
一到饭点,出去疯玩的一双儿女正一人抱着一个稻草人回来, 手上还拎着几条活蹦乱跳的鲜鱼。
“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逍遥宗掌门来寻本尊这个闲人有何事。”
想,他怎么不想,他连做梦都想亵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