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是……
“他……的确来过这里。”孟婆伸出二指，凭空捏了个指节大小的高度，“那时孟婆汤还未有能让轮回的魂魄诸事皆忘的功效，在活人身上更是效果甚微。我当时只觉得，你不过是一尚未成人的娃娃，汤药断然不会对你起什么功效。可到底是我未想周全……”
绝不！！
忘川河的水忽然起了波浪，河水拍打在岸，惊动了伏在岸边的冥蝶。顿时间，忘川河上万只冥蝶展翅，淡紫色的光映着整个阴间。
孟婆的思绪被步华打断，她看着步华，有些不解，“你说……孟婆汤？”
眼前，已依稀可见一黑色身影。每走一步，那身影便越来越近，步华却不想再挪动步子。
“那师父他——”
“华实——”孟婆抿紧了唇，看着动作行云流水般的步华，眉头蹙起。
这是第一次，他希望是自己听错了，看错了，感觉错了。
步华猛地睁眼，却像被人控制了一般，紧紧的握着炽华剑，无论怎样都松不开手。他抬头，却不知眼前何时又漫起了白烟。步华有些急躁，用另一只手抓住胳膊，死命的向外扯。
“孟婆汤。”
“住口……”
步华揉眼的手一顿，愣愣的看向了孟婆。
怎么会这样？
“华实，对不起。”
他害了你一家人啊……你的母亲，你的父亲，连你的师父师兄也是他害死的！！杀了他，杀了他……你就可以大仇得报了……！
步华抬剑，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而后，他挥剑砍向了李琼盛的脖颈。在挥剑的一瞬间，步华闭上了眼，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你这小鬼头，又胡说些什么呢？”孟婆刚要伸手去敲步华的脑袋，却被步华拦住。
步华觉得眼睛有些干涩，他皱眉不语，只握紧了手中剑。他向前走去，用灵力驱散着眼前的白烟。
不对，怎样都不对。
“师父他……曾来过阴间吧？”步华看着孟婆，又重复了一遍，“师父他，曾来过阴间吧。”
步华被萤粉迷了眼睛，止不住的揉。他明白，孟婆已看出来他心中所想。她从一开始便能看透他的心。
步华皱眉，侧身看向远处。炽华剑从他身侧快速飞过，直冲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声音飞去。红光闪过后，步华随即而动。他摊开手，散出灵力，而后踏着灵力构成的台阶，借力跃起，握住了炽华剑。步华挥剑落下，血雾在空中散开，血腥味瞬间冲了他满鼻。
“秋忆白强行从阴间将万临救回，但你可知，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不但他被打散了肉身，成了孤魂野鬼。万临也受了诅咒，将永世不得轮回……”
“你无需担心，此烟无毒。”
“不可。且不说你能否成功。单是那禁术的条件，便已经限制住了你。那禁术只能在人死去的两日内使用，多一个时辰都是无用。”孟婆身旁的冥蝶飞到步华的额上，化作了细细的萤粉，“华实，事已至此，莫要再做傻事了。”
“华实——”
年，他从未听闻哪家道观有此等禁术。但若是连失了心肺之人都可救回，那是不是......
“何人！”步华挥出一道剑气，却不知撞上了什么，空中忽然弥散出浓浓白烟。步华捂住口鼻，飞快后撤，却还是吸了些许的白烟。他皱眉，后脖颈不知为何，忽然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
师父……曾说过这话？
“不然……你是如何知道我十二岁那年在山上偷吃果子，又如何了解到我的脾气秉性的？我同你……只不过见了两面。”孟婆轻皱眉头，沉默不语，步华却有些着急，“为何师父要如此？告诉我，求你……孟婆！十一年了，也该让我明白了吧……？”
为何炽华没有阻拦？
为何他就这样挥剑砍了李琼盛？
来过阴间，取过孟婆汤。
孟婆看着步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苦笑，轻轻的弹了步华的额头一下，“看来阎罗，是想让我这个系铃人来解你的结了。你也不是原来的小鬼头了，什么都瞒不住你啦。”
有一弟子……姓李名琼盛……
对，步华……就这样，杀了他……杀了他！！
“所以……我喝下了那汤药，模糊了记忆？可为何——”
步华一惊，竟是可以松开手。他
“啪嗒。”不知什么东西落在了步华的额上，他仰头，却看到了一张满是污血的脸。那脸苍白无血色，却有一双漆黑的眼珠同步华对视。
“因为我。”
师父说，那是孟婆特有的本领。
“华实……”
别……
李琼盛正穿着同他一样的观服，穿戴整齐，没有半点乞丐的模样。见到步华，李琼盛面露悲伤。
身前最后一点白烟被散尽，步华抬眼，看到了那个曾跟他相处十年之久的男人。
李琼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