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目灰丧，试探地问了一句：“凡事讲究罪证，不能光凭你一家之言就妄下论断吧...”
他拢着眉心呢喃道：“上回瞧见这阵仗，还是两王之乱...这才过去多久，又闹得人心惶惶，也不知发生甚么？”
话音落地，身侧的议论声如雷鸣电闪般纷纷炸裂。
魏国公下意识地拦在她面前，生怕她出门就将这些事抖落出去。可他又不敢直视陆芍的眼，说话时语调虽高，却有些底气不足。
陆芍不愿同他周旋，正想打发云竹去找福来，便瞧见洞开的木门外人头攒动，下一瞬，正店内的坐客纷纷起身，凑热闹似的往外头挤。
大抵是瞧见甚么，许多客人才迈出门槛，便讪讪地退了回来。
“云竹，发生甚么事了？”
陆芍气笑了，她知晓若要将此事讲通，必然要耗费许多精力。然而今日，她急着回去，丝毫没有同他分说的打算：“是与不是，父亲瞧着便好。”
，便知她说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他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心虚，紧接着，似是想到甚么，整个人都像置身蒸笼，闷烫得原地打转。
魏国公跃过众人的肩头，瞧见披戴盔甲的金吾卫，甚么宅院里头的事也顾不上了。
人声嘈杂，陆芍也听不真切，她只觉得心里头不踏实，似要发生甚么大事。
她放下手里的绢扇，拨开人群，惶惶张望。
甲胄击叩的声音，不断传来，哐啷一片，将她心底仅存的几分沉稳彻底搅乱。
街衢上到处都是佩戴冷兵的人，陆芍辨不清他们的身份，只听身侧的人喊了一声：“那不是金吾卫吗？”
“你...你要做甚么？”
寒食节没有闹出人命，即便坐实王氏买通杀手，最后也是未遂的罪刑。但是，倘或陆芍所言皆是实话，王氏的手里便握着一条冤魂，依照大梁律例，杀人者斩，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金吾卫掌京师日夜巡查，平日虽也能见着，却不似今日这般声势浩大。围观两侧的坐客纷纷起身，乌泱泱地堵在两扇阔开的屋门面前，陆芍被踩着鞋面，摩肩擦踵间，还是魏国公扶住了他。
魏国公撑着手臂，挡开拥簇的人群，四下张望：“提督府的车架停在何处？如今外头混乱，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外边步伐推挤，但凡事出反常，总有人添油加醋，浑水摸鱼地制造混乱事端。偷窃闹事频出，摊贩的吆喝声渐渐被官兵厉声喝止取代，繁华热闹的丰乐街依然喧阗，只是一时没了生气。
陆芍自人潮的缝隙中瞧见一大片投落在石板路上的阴影，阴影整齐有序地向前移动，继而甲胄哐啷的声响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