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顺势而为！”
他转头四处看了看，“凉王呢？”
“可别瞎说，赵检校安西一役，灭约茹十数万人马，如杀神一般，怎会像个女子？”
“想不到如此年轻！不是传言中那身高九尺，魁梧异常么？怎看着像个女子？”
虽然此时已开春多日，但长安的寒气仍未消散。从华山之巅的雪峰之上吹拂下来，大早晨地也能冻得要人老命。
赵正心道这也是一帮老油条，仅凭穿着打扮，所乘车马，不用自报家门，便已人人皆知了。于是也陪着笑脸，一一回礼，“各位好，各位好！”
“你倒还和从前一般，心大如斗。”
“那我得听听！”赵正心说这热闹不凑白不凑啊，却听赵金玉拒绝，“这事你去了就不好看了，元良你就在此处等着，一会定有人来找你！”
赵金玉摇摇头，笑道：“我丈人，大约是要我过去，商量怎么对付你了！”
“谁这么说我都不打紧，唯独元良这么说，是折煞金玉了。”赵金玉揣着手，叹气道：“不过只是一身行头，庄稼老汗穿上，看上去都至少是个三品。在长安，人人都喊我一声安国公，可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本就不是什么赵平良，只仍旧是平凉赵氏子侄，那个跟在元良身后，忙着算账的赵金玉。”
“上护军！”
赵正被吹得有些遭不住，想去烤火，又觉得跟一群不认识的朝官一道烤火略显尴尬，心说还是上车等着吧。谁知刚靠近马车，便听到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声。
“你不去听听？”赵金玉道：“说不准与兄长你有关呢。”
官员们入朝议政，马夫们便就在永春门外谝闲传，另外，还有专门的仆役打扫粪便。若是谁家的马车走后留了一地的马粪，御史台还有专人通报，朝会前点名批评。惩罚不重，多为罚钱，少则二十文，多则数贯。但点名点多了，容易被同僚嘲笑，骂人不至于，但诸如“连马都看不好，你还能作甚”的此等贬低之语层出不穷，让人脸上挂不住。
“是。”赵正点点头，笑着看他，火光下，赵金玉一身正经打扮，让赵正有些恍如隔世，又似人在梦里，嘴里“啧”一声，道：“我从来不知，金玉穿上官袍，却真似如人们说的那朝廷大员，一丝不苟，颇具威严。”
“闭了你的嘴吧，安国公来了。”
赵金玉点点头，望着那堆紫袍的人凑在一块。
赵正总在别人的嘴里听到太子的事情，说他年纪轻轻就跟着安郡王在河陇杀得七进七出。带着左武卫强攻石堡城，血战七日七夜，身负十数处重伤，最终将大唐的战旗插在了石堡城的墙头。
赵正“嗤”一下笑出声来，“既是与我有关，我听了就与我无关了么？少听些，便少些烦恼，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赵正下车时，卯时还未到，宫门还未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人，三五成群地凑在一处，挨着火盆子正在一边烤火一边等时辰。众人见火光下，一个身穿紫袍的年轻人正在车下四处张望，再抬头看那车牌，竟是“凉王府”的马车，有机灵的便已猜到来的是谁。
永春门外的广场是千牛卫阅兵时的集结场地，往前数很多年，历来兵马大元帅出征时，部曲皆在此门集结。平时，永春门作为朝官停车的处所，每到朝会时，门外便停满了各府的马车或者牛车。
赵正听了个大概，转身一看，果然看见赵金玉从后边跟了上来。
“来了便来了吧，天黑如此，他知晓谁是谁？”
“太子殿下到了！”
“谁呢？”赵正隐约听那声音苍劲，似是个中年人。
“赵侯！”
“我观这赵检校，眉眼间似有乾坤。只可惜不是世家出身，否则以他这般功绩，少说也是个同平章事，如今走背字，就混了个检校兵部尚书。”
那人群中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有人高声喊道：“金玉！”
当下便有人朝赵正拱手作礼，称呼也不尽相同。
……
“那呢！”赵正呶了呶嘴，赵金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见赵硕被一帮大臣围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只是众人并不与他深谈，只简单问候，便又三五成群，缩在火堆边窃窃私语起来。
赵正不知他说的是谁，既然不让去旁听，那便不去就是。
他看了看四周，“只是还未到，你稍等片刻，我先去问个安。”
“赵检校！”
“元良！方才见了凉王府的车，是你吧？”
“你这阴阴阳阳的，是在嘲笑安国公的同三品？当心被御史台的听见，割了你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