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吉利其实一直都不理解赵正找这些暗河做什么。明河都指望不上,暗河又怎么利用?难不成在上面搭个水车?这耗费比他也不便宜啊。
说起这个事,赵吉利还哈哈大笑了好久,赵正也觉得似乎是太紧了些,如今是用军法压着,可问题他总要解决。屯田解决粮食问题,那人口呢?黠嘎斯听说赵正缺人,便从国内招了一些送到了焉耆,回鹘汗庭也招募了一些更愿意种地而不是放牧的家庭,迁入了龟兹。
两人臭味相投,顿时哈哈大笑。却见敞开的帐篷外,一身泥水的赫连云天龇牙咧嘴地走了进来。
往两端展望,看不见头,赵正蹲下身来掬了一捧冰凉的地下河水,那水在火光下,清澈地能当镜子。
抬头,却见赫连云天挤眉弄眼,扭头一看,看见赵正和赵吉利两个正笑盈盈的,于是连忙施礼。
白吃不给钱,好去都护府击鼓鸣冤。右武卫被折腾地夜不能寐,从此敬而远之,再也不敢不带钱白吃。
“怎么了?水很急么?”赵正问。
这种事是原则问题,赵正处理起来,手黑着呢。
赵正闻言顿时心中敞亮,直竖大拇指,连呼内行,什么五日休沐?三日一小休,十日一大休!争取今年开丁三五百,明年奔两千。等过个十几年,还怕我安西军无人?我安西军后人用唾沫淹死你个吐蕃狗!
“我跟着你吧。”赵吉利也想凑热闹,举着火把就抓起了绳索。两人顺着绳索一路往下,直到最深处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那河水就在脚边流过,“哗啦啦”地不见去向。
赵正一听顿时乐了,找了两个月,终于找到了所谓的大河。于是茶也不让赫连云天喝了,扯着他就去了打洞现场。
“不妨!”赵正摆了摆手,有暗河就有空腔,有空腔就有落脚点,更何况赫连云天和胡一道都下去过了,能有什么危险?担心河水把他冲走,还不如担心这空腔塌方来得实在。
后来乞力柔然听说了以后,特意让人送了一车金银币。还专门挑选了几个北庭的美人儿,送到了赵正的都护府下,权充奴婢使唤。这赵正哪吃得消,便就一人一个,军中将左,谁想在龟兹纳个妾的,报上名来。
“云天来了。”赵吉利让了座,给赫连云天筛茶,赫连云天有些局促,却架不住赵吉利的一双大手,他坐了下来,看也没看茶碗里飘着的散茶,一口气便抽了个干净,末了,抹了抹长满了胡茬的嘴,道:“挖出来了,都护你要的大河。”
两人坐在帐篷里笑得阴坏,赵正端起一碗水,“咕冬咕冬”地喝完,心中却不由暗叹,真是愁死人了。
赵正给他们出点钱置办都没事,哪怕是让给他们修个家属院,招待所什么的都没事。就是别触犯军纪,否则杀无赦,没商量。
算上日后要充去疏勒屯田的俘虏,他赵正手里的人口始终还是不宽裕啊。
胡一道收敛起了神色,恭敬答道:“回侯爷,我们顺着这暗河挖下去,挖了四丈,这河水滔天,站不住脚。”
那动静闹得挺大,毕竟龟兹如今男子太少,妇孺太多,驻军将左走在大街上,冷不丁地还要防人拉扯,一旦拉进了偏僻的小黑屋,从此身边就要多一个良人。别想偷吃不买账,一旦吃了军中的官司,板子打在身上,那是要命的。
这是这些天来找到的流量最大的地下河,呈东西走向,往孔雀河而去。赵正估计着,这河水与孔雀河在某处汇合,再在大漠的哪个角落与计式水的暗流汇合,最后全部流向罗缚波。
要不,右武卫还是集体卸裙甲吧……
太浪费了。
还是顺其自然,想娶想纳的,由他们去吧。
为长远计,多生娃才是正途。
“都护!”
胡一道没看见赵正,上了坑就骂,“累死你爹我了!这什么臭狗屎的河,真他娘深。”
但赵正却是很兴奋,这么多天,他画的图都有几十张。他一直在找这样一条河,有了这条
赵吉利见赵正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便笑道:“你不如再给他们每五日休沐一日,让他们能与在龟兹娶纳的妻啊妾啊的聚聚!”
那后来,除了上墙站岗放哨、屯田打垅挖渠之外,右武卫就不敢出营门半步了。
赵正一边听,一边探头看,十余米的高度还不算太高,只是内里幽暗,又不见天日,是以显得有些阴森。于是捞起绳子,要亲自下去看看,胡一道连忙拉住了他,“侯爷,你可小心着,水深。”
他如今再想起当年在上平镇接到的婚嫁诏时,已经恨不得扇自己几嘴巴子。但凡一个掌权者还有一丁点办法,他都想不出这种催生的主意。
这千里之路,一路流淌,一路干涸。最后变成消失在大漠中的水蒸气,连影子都看不见。
玄甲军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用刨子、锄头、铁锨愣是在满是鹅卵石的古河道里挖了个大口子,站在那口子向下看去,只见阴森森的,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吊着的绳索上一阵僵直,悠忽间从黑暗里爬上来个看不清人型的胡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