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很久没有仔细闻过忍冬的香味,酣畅淋漓地与贬低他们的人战上一场。
一声惊叫,一个来不及逃开的机甲竟然被异形吞入腹中,开始尚能听见他痛苦的尖叫,尔后滋滋腐化金属之声慢慢淅淅沥沥的水声出现,叫声越来越小,直至悄无声息。
嘶。
来不及多想什么,巨大的愤怒的拉扯力使他踉跄好几步,异虫势必不会放过到嘴的猎物。
时周不为所动,当做自己没有听见,坚定地又多拉出机甲的一小截。
你走吧。虫鸣中传来微弱的一声悠悠轻叹。
我是不是特别坏,死到临头都没有后悔的意思。
副官只能看见凤凰金红色的坚毅面容,忍住眼泪点头,抱起残破的机甲全速向星球的边界冲去。
整个虫群疯狂叫嚣着。
恨地拼尽全力杀向虫族。
大家纷纷有意识地帮他开辟出一条道路方便他赶紧离开,转而继续投身战斗。
他跟在后头,假装咳嗽几声,时周便会犹豫地停下脚步,等待他追上并肩。
他愣了愣,没有想到竟然是时清。
撤退。格林毫不犹豫改口,远程向所有人下达了这个指令。
滔天如海洋的虫声里,两颗相距甚远的心灵竟然以此种方式相遇。
时周不喜欢和自己有亲密的接触,总是踽踽独行,以清瘦的身姿走在前头,手上拿着换来草药或者食物,却总是第一个先塞给了他。
也很久没有好好保护过他。
副官悲痛欲绝地赶至他们跟前,却被时周身上快要把人吞没的难过所吓到,刚要说什么,又被时周打断。
刀剑碰撞,时周的长剑断裂,他无暇去管,趁此间隙赶忙准备逃脱。
时清口中不断溢出血沫,看上去狼狈极了,但他好像感受不到窒息感一般,痴痴地回望紧咬牙关不松手的时周,虽然只能看见金色的机甲,但他却像要穿透了看见里面的少年一般。
他天生偏执到狂妄,他恨世界恨得不得了,他的爱生来就是占有毁灭血腥与杀戮。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他想要得到时周全部的爱和关注,甚至不惜毁了他。他自私又狠厉,沉迷在万丈红尘的名利场泥足深陷。
仿佛一道劈开的光。
谁能想要,他们最致命的一击竟然来自自己的内部,不是不能放弃这个星球,但放弃的代价太大,他们需要多坚持一会儿。
原野之上只有训练有素的快速撤退的动静,虫族此举分明要侵其所有将他们歼灭于此。
啊!
异虫竟然散开了几十秒,以单虫的形态飞至时周面前再重新组合。
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拖的全军覆没。
成千上万只虫族似有感应,慢慢汇集到一起,原先是铺展开的海,再到后来一个浩浩荡荡的重若千钧的巨大的异形逐渐生成。
现在想一想,如果当初不那么贪心,收敛全部的欲望与贪婪,假装一辈子演上一辈子的戏,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他不会为
巨大的异虫,威力无比的吞噬者,将虫族所有的能力叠加,闪动的翅膀,密密麻麻有力的节肢,层层幽森恐怖的复眼,狰狞恶心的嗡鸣声因为聚集而放大,不断有液体分泌而出,那是他们贪婪的涎水。
人有情,虫开智,此刻心中统统充满对彼此的恨。从日出站到日暮,战场七零八落散乱着虫族的尸体和机甲的零件。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完整地霸占了时周的视线和心神。
格林摇头:皇帝疯了,不肯出示外交令。没有外交令,各国不肯有动作。
时周咬牙撞开同归于尽纷纷掉落的黑色尸体,惊天悲痛之下,竟硬生生拔出流沙中深陷的右腿,滑跪着到雪狼跟前,面对机甲残破不堪的身躯茫然崩溃:司凛司凛
快走。时周守在一边,催促着过路的士兵,留在最后善后做最后一道底线。
为什么其他星球还不肯借兵?副官清点人头,急的要哭了。
时周的速度和体力已经不能支撑他逃离当前,转眼似乎就要被湮灭。
没想到异虫顷刻间分成两半,一半潜入地下狠狠缠住时周的脚,另一半从天沉沉压下,两半汇聚,要将时周困死于里头。
气流爆破之音,机甲竟然卸下了一切停熄能源,成为一块废铁。
咚咚咚。
送他回帝都。
再撑半个小时,没有援兵,我们就撤退。格林下达命令。
时周赶忙抓紧机甲最后留在外面的一只手,和虫体内部的力量抗衡。
一道黑色的影子径直冲入虫堆,冲散虫族原有的计划,时周趁机脱身的同时,黑色机甲陷入密密麻麻的异虫之口,下一秒就会被吞没。
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污秽泥沼中的艰难生存,因为偶然窥见水潭边的纯白花朵就妄图染指。
可是,虫族指挥的最高首领似乎动了。
它要做什么。
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