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时周不明白,他觉得珀西的状态很奇怪。
珀西的话尚未说完之际,时周清清淡淡的好听声音斩钉截铁地把他后面所有的话拦截:就留在这儿,不走啦,你要是能好好活着,说不定可能会替我收尸呢。
我觉得他应该不想见我。时周回答。
珀西眼睛里的碧色越来越浓,好像要滴了下来。他没有正面回答时周的问题,而是风马牛不相及地询问了另一个:你想走吗?
阴差阳错的,他总是将时周往自己身边更远处去推。
唉。凤凰无奈,心里软了一大半,很多人都很爱你,不要小心翼翼,做到自己最好的就是对他们的报答了。
时周站定脚步,远远就看见了珀西。
时清已然跌坐在地,冰凉的地面逐渐冷却他身体的温度。
凤凰不远不近地立于附近的一个小山包上,恰好将那里的风景一览无余。
军事基地旁有一片荒地,种满了白色蔷薇,墓碑林立,所有战死的将士们魂归于此。
凤凰沉默地把自己的外观颜色变成了肃穆的黑色。
不需要了,不管是时周,还是自己。
时清用力向时周的方向伸出手,虚空中抓着虚妄,和当年火光中一样等待他的回头。
时周的眼睛闪过一道水光,呼出一口气,像是承诺一般:你的家,我帮你守。
时清忽然大笑,笑声隐隐藏匿着嘶吼。
时周哽住,紧抿嘴唇:这不一样。
基于他和珀西没有多少恨的相处,他和珀西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和小说人物之中最融洽的。珀西擅长看眼色,从来不会让他感到不舒服。而且抱着一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态度,他颇有一笑泯恩仇的想法。
珀西脸上的病色越来越浓,掩盖不住的憔悴令见到他的时周愣神。
不一样在他并不习惯去接受爱,承担爱和消化爱。
明明已经回到他身边,按部就班地走下去,永远维持那一份虚妄的亲情享受他的关怀,隐藏好自己扭曲的爱恋,就能永远呆在他身边。
时周不假思索:不会。
墓园之外,有一道身影似乎早早地守候在那儿。
他微笑地望着珀西,语气轻松地打趣。
珀西的喉结重重滚了滚,心里的歉疚因为时周的反应更加深重。
这就对了嘛,既然你会这么想,就不许别人那么想吗?凤凰把这些话统统还回去。
【不亲自去送送他吗?】系统小心翼翼地询问。
目送时周的离去,珀西将手心里已经备好的新的身份证明扔进了垃圾桶之中,毫不留恋。
等到山脚下的那群军官离开之后,他离开机甲,徒步走进墓园。墓碑之上悬挂的照片里一个个年轻的笑脸徜徉着生气勃勃,他们的人生定格在烟花一般的最高点,以自己的生命换来无悔的守护。
和人的死亡一样,机甲的死亡,要么是本体遭遇损害,造成魂的无处可去而消亡,要么就是经过过于无趣又漫长的等待,魂选择自我放逐地消散。凤凰无聊的这么多年里,最经常做的是就是送走一个又一个熟识的战友。
平头的葬礼,在这里举行。
或许会有遗憾,但绝对不会后悔。
时周走出门,和凤凰一起有目的地前往一个地点。
未完成的话永远也不会说出口,他垂下眼睛僵硬地扯动自己的唇角:不会的,我等你凯旋。
【你还有这个功能啊?】系统诧异。
周周,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不后悔救你,所以对你没有遗憾,就没来找你呢。凤凰明白时周钻进了牛角尖里,小声去安慰,就比如,如果你今天因为救别人而死,你会因此而临死之前感到不值得吗?
帝国危在旦夕,你不离开吗?阿周,这儿太危险了,我们
所以当初你不是不想去救我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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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周耸耸肩,没有再回答这个问题,仿佛在逃避。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时周不会再转身。
帝国已然进入了战争的备战阶段,民众们由最开始的崩溃惊慌到平静的接受,花了
你怎么了?实在因为没有见过珀西这么虚弱的模样,时周没有忍住询问。
事情弄明白了,他不曾亏欠过谁,故而问心无愧,或许当初有小小的遗憾,但是遗憾以惨烈的方式消弭。
时周轻轻把刚采的一小束白蔷薇放到平头的墓前,轻轻触碰他的笑脸,曾经简短聊天时他的话语尚在耳边。
机甲也会死,死的同伴多了,我特意让机甲师帮我加上的。凤凰的声音变的很低落。
那就借你吉言了。时周不明所以,对着他道别后离开。
我们不如一起去别的星球吧。
最严苛的要求,管不到别人,却能管好自己有没有做错事。
时周不会再回答了。
他记挂了这么久的东西原来只是他的臆想和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