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圭昏花的老眼看向了西方,喃喃道:“江寒…立心之论老朽听到了……可惜,看不到,看不到你建功立业了……”
白雪默默跪在榻前,冰冷的悲哀涌上心头,大滴眼泪滚到脸颊,公孙衍也放声大哭。
墨子、孟胜、黄渭…加上白圭一个个长辈的相继离世,让他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愈发的沉重了。
虽说白圭只当过短短的四年丞相,但毕竟是由名满天下的魏国巨商入仕,人望极高,送葬者不绝于道。
白圭再次剧烈咳嗽,公孙衍轻轻捶背。
祭奠礼之后,白圭被隆重地安葬在安邑城南的山峰下,孤峰为陵,南眺盐泽,鉴于白圭膝下无子,公孙衍自请守陵,白雪释然一笑欣然同意,公孙衍能有此心,也不枉父亲赏识他一场。
身在神农大山中的江寒得知了白圭仙去的消息后,泪水模煳了双眼,沉默了很久。
十七岁的白雪,没有一点儿惊慌与悲伤,她穿了一身大红吉服,将老父亲的丧事当做喜事来办,又一次惊动了整个安邑。
“雪儿,老父的事完了,完了……”最后白圭伸出枯瘦的双手,紧紧拉住白雪,眼中一丝光焰渐渐熄灭,沟壑纵横的老脸渐渐舒展开来,一阵哈哈大笑,从容去了。
白圭伸出老手,轻轻抚摸她的长发:“雪儿,该交代的事情,我早就交代了,如今还有最后一句话,记住了,魏国未必是久居之地!”
魏武王第二天一早亲自赶赴白府,身穿白布孝衣,在白圭的灵位前放声大哭,魏王的祭奠惊动了安邑的权臣和官场,高车骏马一时间挤满白府门前的停车拴马场,高官重臣们一片白衣,一片痛哭。
这天夜里,白府发出讣告,挂起了白色灯笼,府中上下人等皆是麻布孝衣大放悲声。
……
消息传出,安邑城有人欢喜有人忧,洞香春论战堂挤得水泄不通,通宵达旦的辩驳诘问却依旧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父亲!”白雪急匆匆进门,跪在榻前,将头埋在白圭身上啜泣。
公孙衍双手接过宝剑,泣拜:“先生……”
人们惊讶地发现,白氏并没有国人传闻的那样豪阔,反倒是处处流露出士子世家一般的质朴实在,人们叹息白圭经商治国皆有术,但却没有善始善终,竟清白寒素地去了,给女儿留下的太少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