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怕沈雪柠不答应,连眼神都透出急切之意。
“孩子,很可爱。”顾清翊蹲下来,摸了摸他们的头,苦笑了下,僧袖中的手攥紧成拳,“嗯……去吧……”
当年的夫妻,而今不过是一句友人概之。
“王爷……”沈雪柠将孩子牵上前,耐心地引导,“嗯,叫叔叔吧,这是,娘亲和爹爹曾经的……友人。”
一顶华贵马车停在阴凉处,江嵘走过来,两个孩子便撒欢地跑过去,甜甜地喊:“父皇——啊不对,在外面要喊爹爹!”
而江嵘只是将沈雪柠拦腰抱起,轻柔地为她按摩脚踝:“山上路不好走,累了吧?你们两个小崽子又没有你娘娇贵,抱什么抱?”
也就是这五年,京城新建的宁安寺名声大噪。
听说住持师傅是看破情缘,才修佛法,当的和尚。
小些的是二女儿,一双眸子温软如玉,清澈无比,仿佛映照着世上最明亮的光,很是可爱地唤了一声:“阿娘,前面那个和尚叔叔为什么一直看着你啊……”
正当她想走时,未成想,顾清翊急切地穿越人海而来,跑到了他面前。
永临永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催促:“说啊,说啊,陛下!”
掌权半生,如今早已对朝政失去了全部兴趣。
沈雪柠也并未回头看顾清翊,在她
二人不过是几步之遥,却丛生出天涯之感。
“叔叔好!”“叔叔,你的眼睛为什么红了诶?”
他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无沈雪柠,孑然一身又有何意义?
“我愿意。”沈雪柠弯腰将他扶起来,笑容昳丽,回想这一生辛酸苦辣,她鼻尖微酸,笑着笑着,泪意便涌了上来,感动道,“很愿意,做你的妻子。”
江嵘上车后,掀开车帘,看了一眼顾清翊,什么也没说。
远处。
“媛儿,辰儿,今日娘亲出宫并末带多少人,你们不要乱跑。”
沈雪柠错开男人通红的眼眶,低头,扯出一个笑:“若无旁的事,我便带着孩子回去了。”
……
没有沈雪柠,他仿佛又回到了暗无天日的过去,他的人生,从此将不会有一丝光。
没成想,居然是顾清翊啊……
三年后,沈雪柠牵着一双儿女,轻车简装去京城最大的宁安寺礼佛。
见他吞吞吐吐,还以为这是禁药的后遗症时,江嵘一个紧张,忽然双膝跪地,惊得众人全部一愣。
最后还有些磕磕巴巴:“阿柠,你是不是不愿意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她缓缓抬头,却不想看见了一袭僧衣的顾清翊,剃了发,头顶九个戒疤,虎口挂着小叶紫檀佛珠,正缓缓捻动。
就在沈雪柠要把他扶起来时,江嵘明亮的吊梢眼中现出局促与诚挚,他一字一句红着脸问:“阿柠,你可愿意嫁我为妻,穿上凤袍,做我皇后……”
就在此时,顾清翊如千年古井从不起波澜的眸子,忽然激起巨浪,他隔着夏日斑驳的树影,隔着来来往往拜佛的人海,深深地看着他,一眼万年,藏尽遗憾。
“哎。”青玉也是叹息。
曾经的情真意切,化为云烟消散。
……
“雪柠啊……”
顾清翊光是喊出这二字,便已经是花费全身力气,很是艰难,他五年里曾幻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未曾想见面却如心如刀绞,险些窒息。
“爹爹!呜呜呜,你为什么抱着娘亲上车?我也要抱抱!”两个孩子追了上去。
……
她站在青石台上,身后是苍翠欲滴的林海,此时正值夏日,阳光灿烂,虫鸣鸟不绝于耳,时而拂过一阵清凉的风减去燥热。
顾清翊自知,沈雪柠此生都不可能与他和好如初。
不必说什么,因为他已经拥有了阿柠,这胜过一切。
五年前,顾清翊就消失了,江嵘也曾派人找过他,却发现他遣散了所有兵马,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树叶掉落江海再无迹可寻。
江嵘激动地站起身,将她抱起,挑起她的下颚,覆上唇,落下一个缠绵缱绻的吻。
沈雪柠笑容灿烂,嘴角弧度上扬到极致,眉眼如春风拂过般明媚动人,她心中激起一阵澎湃,还没想好怎么说话时,江嵘脸色血色一点点消失,有些担忧道:“你可是怕我纳妃?我起誓,改变后宫规矩,从我开始,以后后宫只能娶一位皇后,不可纳妃。实行一夫一妻制……”
孩子童言无忌。
沈雪柠牵着一大一小的糯米团子,大些的男孩长得粉雕玉琢,仿佛和江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很是俊俏。
故人重逢,沈雪柠微微颔首,清浅一笑,权当做打了招呼。
……
沈雪柠梳着温婉的妇人髻,一身雪白长裙,戴着青玉簪,依旧不施粉黛却万分清雅动人,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有痕迹,反而添了几分成熟韵味,温柔如春日暖风,举止皆是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