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心瞬间雀跃起来，她有种预感，她这场赌局赢定了。
可是真到这夜，一切都不受控地脱轨了。
镜顽凝神望她，看她抹眼泪之时紧张地手微抬起，片刻又放了下去，认真道：“众生平等，贫僧并不会因此看不起施主，施主无需介怀。”
这是第二次，再坚持一天便可结束了。待结束以后，她就给镜顽袒露实情好生赔罪。
今夜承嘉王仍在望月楼看戏，凝心瞥到那持剑的身影，再度松了口气。
“是女施主？”
他真的来了，接连三日都来了。她写的信他每封信都读了，他应当有些在意她，不然也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来这湖畔枯等。
“好。”镜顽的手收紧，他摸到那串佛珠，冰凉的手没知觉似地在茫然地摩挲，他最终应了。
凝心绞尽脑汁实在是编不出什么借口，只能看着他离去。
不断安慰自己，明日最后一夜，到时就给镜顽赔罪。
“当然没问题，凝心自然可以让他向我求亲。”凝心强自应下了，心里其实毫无底气。
他摸出块手帕，递在她眼前，凝心一把接过，假意擦眼泪，心中暗笑镜顽真好骗，看着冷淡其实是个软心肠。
直到深夜，承嘉王准备起身，凝心先发制人，抢白道：“王爷你瞧，凝心未曾骗你，那和尚果然日日都来了。你我的赌约，我赢了。”
她十分低落，如水的眸子含着万分期盼盯着他，好似他拒绝她便会立刻哭出来。
回寺的路上，镜顽不住摩挲佛珠，他想他不应当答应她的，可是他不忍她伤心便下意识答应了。
镜顽沉默下来，他正不知如何开口。
因此他仍旧踏着夜色下了山。
“怎么？办不到？”承嘉王挑眉问道。
凝心赶忙下去安抚镜顽，镜顽仍旧是冷冷淡淡的模样，也瞧不出是否着恼，只问她：“施主想说什么？”
“那我在城南等你，明日见！”凝心开心地同他告别。
凝心暗唾，这老狐狸，仍旧笑问道：“那依王爷所言，如何才算我赢呢？”
可她看着镜顽耐心等待她的模样，话到嘴边便咽了下去，鬼使神差地就开始说起谎来：“镜顽，对不起，我这三日一直拖着你，不敢说出口，是因为我怕你因此瞧不起我。”
“妙照本王所见，不如要他在暖花阁众人面前向你求亲，如此便算你赢。”承嘉王好整以暇地望向她。
“我缠着你说喜欢你，但从来不告诉你我的背景，就是怕你看不起我，我是真心喜欢你。”凝心低着头说话，手捂住眼睛，假意带了哭腔。
她隐约听镜顽叹了口气，再抬头镜顽只是道：“那贫僧先走了。”
她想，干脆同他交代清楚，两人做一出戏骗过承嘉王便可。
她慢慢地走下楼，湖畔只有星星点点的灯火映照在水中，镜顽仍旧挺直脊背站在那里。
他那认真诚挚的神情让凝心一时恍惚，做了此生最后悔的一个决定——她将谎言贯穿到底。
对不住了，镜顽。凝心心中默念。
也许她真的有难言之隐。
这次的信她写的情真意切，道今夜必然会告诉镜顽她的难言之隐。
灯，僧人们皆已准备沐浴就寝。云心一整日都镜顽魂不守舍，始终在寺门处徘徊，已入夜了他仍未回来。
承嘉王瞥一眼那湖畔，笑道：“虽说他确实来了，但本王与你的赌约不是说他来了你就赢了，他来了也未必说明他对你动心。”
她终于抬头，趁机追问：“那我喜欢你，镜顽你喜欢我吗？”
他回寺之时，云心在房内等他。一灯如豆，云心神情严肃：“镜顽，你一连三日去了何处？”
暖花阁众人面前求亲？凝心脸色一白。这怎么可能？
时间走得很慢，凝心心中煎熬不已。索性承嘉王今夜似乎觉得无趣，很快便松口离去了。
镜顽收到信时，捏着那纸信抚了抚，垂下眼思索了片刻便动身下山。
她假意擦了下并不存在的眼泪，吸吸鼻子，小声地说：“我是青楼女子。”
凝心已话锋一转，低落道：“不喜欢我也没关系的，我本就不指望你喜欢我。但是我想见见你，你能不能每天都下山来见见我。”
镜顽也果真又来了，凝心看着那身白袍，心中有些欢喜又有些惶恐。
他心里知道也许对方是在戏耍他，但仍旧记挂她昨夜欲言又止的神情，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去见了一位施主。”镜顽没有回避，如实回答了。
镜顽手足无措，抬起手想要拍拍她的背安抚她，那手将停未停，他还是收回去了，有些生硬道：“施主，贫僧从未看不起你，以后也不会看不起你。你别伤心了。”
灯火缥缈，镜顽的神情莫测，他轻声道：“早些回去罢，明日见。”
“我……我说不出口。”凝心心虚地低头，好似十分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