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先生,您是要全部的,还是我筛一筛重要的再给您?”
“打住,现在不给放炮,要罚款的。”席桐及时给他泼了盆冷水。
“这些老人家真好。”他真心实意地说。
席青律在他怀里很乖,小手搂住他的脖子,“叭”地亲了他一口,奶香味的小脸蛋近在咫尺,红扑扑的像个苹果。
孟峄:“当然,我现在还在读《唐诗叁百首》,人一定要多读书。”
简直冤枉人。
孟峄拎着袋子在田埂上走着,忽闻一阵“呼啦啦”的声响,身后两条狗像见了飞盘一样撒腿狂奔出去,他避之不及,被金毛一蹬,差点栽在水田里。
远处传来笑声,席桐赶紧把他推到一边:“哎呀,你烦死了,有人看着呢。”
“想想也不行,这里是林区,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听没听说过?”
然后席青律咿咿呀呀地把一首诗背完了,虽然口齿模糊,但做父母的还是第一时间就辨认了出来。
“回来!”
放下电话,见席桐抱着孩子笑眯眯地望着自己,颇有些看笑话的意思,他便指着前方的稻田,清清嗓子,一字一句煞有介事地高声念道:
席桐还在一旁喊:“喂喂,别压坏农民伯伯的庄稼!”又抱着快满一岁的席青律,抓住机会教育他:“宝宝看哦,遛狗不牵绳,等于狗遛狗,爸爸坏坏,踩苗苗。”
席桐看他拎着蛇皮袋,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田埂上,嘴里冒出一句句正儿八经的汉语商业名词,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揪着袋子里冒出头的莴笋叶,觉得将德牧改造为中华田园犬的本土化大工程完成得差不多了。
陈瑜赶紧拍马屁:“先生,您的中文词汇量又增加了呢。”
然后凑到席桐脸颊旁,也“叭”地亲了一口。
席桐扑哧一笑:“他们认出你了,结婚的时候你给大爷大伯人手送一瓶茅台十条中华,怎么还敢计较你?”
孟峄喜出望外:“给爸爸抱抱。”
孟峄不情愿地哦了一声。
孟峄爱得都不知道怎么亲回去才好,“果然像妈妈,这么小就会背诗了,律律真厉害。”
“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
孟峄笑道:“你筛也筛不出什么正面消息,国际板块缩水是正常的,除了中国做货物出口的公司,要是哪家做贸易往来的企业利润净增长了,我看才有猫腻。”
好在白鹭聚集处都是划分出来养鱼的水面,没有多少禾苗被糟蹋,农民对他摆摆手,大人不记狗之过。
眼看田边走来几个农民,他大声呵斥,吼了叁四次no,两个小崽子才意犹未尽地跑回来,眼睛滴溜溜转。
前方呼啦啦又飞起几只白鹭,可可和Lisa打小养在城市里,压根没见过这些奇妙的生物,扑鸟扑得不亦乐乎,狗爪子啪唧啪唧淌着水,湿淋淋滚了一身泥。
孟峄好不容易才把大G挤进空间侧停在马路边,前面一个男司机可能是刚学出的驾照,侧方位就是进不去,倒车的时候方向盘打狠了,车屁股一甩,直接撞在大G的保险杠上。
持续两周的倒春寒席卷华东地区,几场细细的春雨过后,荷花圩的稻田刷了层鲜亮的绿漆,漫山遍野的苹果树也抽出了新芽。
孟峄气得脸都绿了。
清明节那天艷阳高照,扫墓的人极多,交警汗流浃背地指挥车辆靠边停,大大小小的轿车排成一条龙。
提到前年在这儿办的婚礼,孟峄眼睛亮了,仿佛又看到了那皑皑的白雪、村头树下打弹珠的小孩儿、黑夜里一发冲天的窜天猴。
席桐有点火了,放下孩子,摇下车窗:“你怎么回事啊?不看后视镜
他就不该忘了边牧和金毛一个放羊一个打猎,见了活物就兴奋得不得了。
今年的春天不太好过,一场突如其来的传染病严重影响了ME的国际贸易业务,网传该集团董事长效仿江南皮革厂的黄先生带着老婆儿子跑路了,从叁月底就不见他在媒体上露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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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桐拼命忍笑:“好棒好棒。”
孟峄:“……我没踩到。”
席桐看他这垂头丧气的模样,竟比开会的时候听到国际贸易板块负增长的消息还失落,便安慰道:“好啦好啦,元旦的时候我带你去江边看烟花喔,今年国庆烟花秀的总监办过奥运会呢,肯定很漂亮的!”
孟峄高兴地点点头,手机忽然响了,是陈瑜问他什么时候回银城,他们一家五口回老家休假已经半个月了,董事会积了十几个方案要批。
于是非常顺理成章地脱口而出:“放鞭炮真好玩儿,我想……”
他摸摸后脑勺,“我就是想想。”
“清明节扫完墓就回来,请你先把邮件转发给我。”
车身一震。
气温一日暖似一日,天空也渐渐蓝起来了,不再是连绵的春雨,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像巨大的金箔,嵌在翠绿的山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