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冷笑了出来，“这就是你的普渡？束手束脚的普渡？他们不能死，我花果山的妖军就该死是么！”
两千妖军齐声怒吼，“齐天大圣旗下我们都曾宣誓，永生永世效忠大圣爷！为了您死，我等死而无憾！”
青牛精，黄袍怪，大鹏王，狮驼王，面对这些天庭佛门派下的妖物们，猴子最终都收回了自己的金箍棒，因为不能杀，因为玄奘要普渡他们。
他将他们都封印在了自己的洞府中，一千年，一千年后他们才会苏醒，到了那时，不论自己成与败，一切或许都已成定局。
“那是被我的棍子指着头才放下的！”
在猴子杀人的目光下，玄奘指着被老君带走的青牛精的身影道，“今日他们见到了我，也见到了你，种子已经在他们的心中生根发芽，我相信即便今日他们没有被我普渡，但日后也必有所得，因为他们都已看到了也知道了何为大乘佛法，他们也都放下了自己的手中的刀枪。”
玄奘一言不发，最终无力点头，“是，这就是西行路上的一难。”
“但他们终究是放下了。”
玄奘看向猴子，眼中包含笑意，“走了这么久，你明白大乘佛法究竟是什么吗？”
猴子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金箍棒，挥棒前，他看向了怔怔注视着自己的玄奘，“和尚，为了帮你普渡，我愿意做任何事，因为我和你已经被绑在了一起，你败了或许还有一条命，可我若是败了，便再无回头路可走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猴子转身，和玄奘继续走在了西行的路上。
玄奘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点了点自己的头，“我知道，他们并没有被我普渡，他们只是因为你的存在才低下了自己的头，如果他们再一次下凡，也还是会为祸世间。可你不能杀他们，他们的背后都站着天庭和佛门的诸位正神，他们若死，天庭和佛门便有理由来亲自截杀我们，而他们一直都在等那个机会。”
“等我回来，就在这里等我回来，我一定会让所有妖怪都活在一个堂堂正正的世界！你们不再需要逃亡，你们不再需要苟且偷生，我一定会给你们这样一个世界！等我！”
话语落，猴子面对白骨，口中喃喃自语着，然后一棍对着白骨的头颅打去。
猴子就这么跟随玄奘一路西行，他杀了太多他不想杀的人，也放过了太多他不愿放过的人。
猴子问和尚，不杀他们就是普渡么？他们真的能向善么？他们真的被你渡了么？
看着那些部将们苍老的面庞，看着他们苦苦的跪在自己身前恳请他不要去，甚至是为了他拼死也要杀死玄奘，猴子含泪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挥下了他的金箍棒。
千年后，他们都将苏醒，希望到了他们醒来的那一日，能看到一个梦中的世界吧。
猴子一棍打飞身旁的枯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大圣爷您不能去啊！这和尚就是在骗您啊！就算他胜了您就一定能突破么！可您一旦去了，只怕便再也回不来了啊！”
猴子双手颤抖，他含泪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轻轻问着，“这就是一难，对么？”
一路走来，猴子遇到了昔年很多他的旧部，多目怪，虎力羊力鹿力，九头虫，孤直公，凌云子，杏仙，这些昔年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部将们，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恳请他不要去西行。
这一难，他渡过了。
猴子踹了猪八戒和沙悟净一脚，让他们赶紧跟上，但他没注意到，站在他身后的玄奘，注视着他背影的那落寞眼神。
临走之前，猴子吹出了一阵清风，将白骨的洞府，连带她和花豹精都封印在了洞府中。
最后的最后，两千妖军尽数散去，原地留下的只有一具少女枯骨和一只被打回了原型的小花豹。
此，便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我相信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并非没有意义，因为我们去做了。”
看着他们，猴子跪了下去，双手死死的扣住地面的泥土，嘴唇被他咬的满是鲜血。
“好，我知道了。”
“这就是西行一路的真谛，不论妖物凡人，尽皆引领他们，尽皆在他们的心中种下灵种，时机到时，种子自会生根发芽。”
————————
玄奘想了很久，才微笑着道，“他们不是都已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刀么？”
金箍棒落下的那一刻，猴子发出了一道痛不欲生的嘶吼，“啊——！”
“妖族不能没有齐天大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