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南恽无奈一笑：“学生大了，管不住。”
简柏勋说，他已经在渐渐恢复成人类，不会再长出可怕的耳朵和尾巴，不会再因为不适而备受折磨，不会只有几年的寿命。
有，太多了。
“是。”
沅玺一路狂飙，连闯几个红绿灯，等车停在简柏勋的医院前，心无法遏制的慌乱。
没想南恽听完笑出声：“不，你可以的。”
“是。”
可已经把情绪写在脸上的他逃不过南恽法眼，“说起来我也快忘了和他认识的第几个年头，第一次见他，他还是个孩童，被至亲抛弃被同族人排斥扔在冰窖里，他的童年在没有温情地方长大，都说这样的人是最无情，可在我眼里恰好相反，看似无情之人实则最有情，要不然又怎么会因为我把他救出来，而念这个恩情一辈子呢。”
岁月似乎并没在男人脸上留下痕迹，眉眼里的成熟是经过时间磋磨，明明是毫无攻击性的脸却让人感到强者的威严。
车灯照耀下，沅玺终于看清那是怎样的一张脸。
身子骤然变得轻薄，几乎快与风融为一体。
最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医院，整个人坐在车里脑袋都是浑浑噩噩的。
沅玺不知道坐了多久，车子明明已经启动，却完全没了目的。
直到风里带来男人离开前最后一句话——“知道
“是。”简柏勋把沅玺心里想问的回答了出来：“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向来跟着傅桀铖出入各种重大场合都能沉稳应对的海助理紧张到结巴：“啊，啊？”
“那样的生活环境导致他冷血薄情不懂什么是爱，所以有时候表达方式会比较偏激，可那恰好反应出他对那个人的在乎，不是吗？”
沅玺抬头意外捕捉到一道并不陌生的身影，他猛地打开车门冲了下去。
沅玺说不上来看到眼前男人是怎样的心情，可原本心中的不忿因为男人的谦逊有礼消散几分。
大晚上的孤男寡男在医院，一个人类找上妖族灵医，说什么事都没有都是自欺欺人。
是那天的男人——雪狐的恩师，南俞的父亲。
“那天……是雪狐送我来的？”
从那天后就在他世界彻底消失的雪狐现在在哪？该怎样才能把人找到？
沅玺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小海，两人都愣了下，只有站在配药台的简柏勋悠闲自若。
沅玺呼吸开始变得沉重：“他的心……”
‘学生’两个字男人说的太坦然，坦然到让人根本无法再去怀疑。
他想起梦里那个格格不入、代表雪狐缩影的身影，心被什么狠狠揪住，疼得脸色发白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粗暴的动作似乎吓到里面的人，因为猛然起身还把椅子给踢掉。
沅玺自然知道小海问不出什么，等的也就是这句话。
沅玺张了张嘴，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问不出口。
简柏勋走过来，高大的身子拦在两人中间，明显把人护在身后，抬眸淡淡开口：“不用问他，直接来问我吧。”
‘砰’——
听到声音男人转过身来，四目相接，弯下眼眸开口道：“很抱歉，贸然前来打扰。”
“因为准备要离开，但找不到雪狐，所以想让你帮忙转告下他。”
在小海离开后，他直接开门见山问：“你给我做了手术？”
那笃定的语气让沅玺瞳孔微微收缩，没忍住问出来：“为什么？”
“抱歉，可能这个忙可能帮不了。”听到见面的目的，沅玺神色微变，眸底是掩不住的愧疚：“因为……我也在找他。”
耳边的晚风呼哨而过，突然一个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险些格格不入。
那道身影似乎在等他，就那样站在原地没离开。
南俞歪着脑袋想了想：“天生的妖族是不可能变成人的，不过如果是半妖的话，倒是有可能，不过那种需要强大妖族的心脏作为替换，压制妖的体质，慢慢变回人……南玺？你要去哪里？”
擦肩而过时沅玺把人喊住：“两个星期前，我哥真的没去什么地方？”
整个医院到了晚上就像是死城，寂静的走廊里只剩急促的脚步声。
一言一语让沅玺如鲠在喉，好似之前的能言善辩在这一刻全化为沉默，让他在沉默中备受愧疚的折磨。
南恽迈步来到沅玺面前，没直面回答这个问题：“他的身体离开雪林出现的反应无法扛太久，上次见面我曾让他离开人类世界，可是他拒绝我的提议。”
而让他重新拥有这一切的人，会因为他那颗普通的心能力尽失，从高高的神坛跌落成普通的妖，会开始以人类年龄衰老，所有疼痛数倍放大。
反应过来的小海脸渐渐泛红，急着离开：“谢，谢谢简医生，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可现在沅玺只觉嗓子被一只手紧紧扼住，连话都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