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没搭理他这些废话,直接问道:“您都知道了吧?”
爹爹,你求仁得仁。
苏倾脑袋有点发胀,有时候他实在拿萧辰这对儿女毫无办法,正自思量该想个什么法子才好,便听见窗外有人轻咳几声,抬眼望去,白盈玉与唐蕾立在外间,唐蕾正自掩着嘴笑……
“我知道。”
五年后。
“没有,就是没有!”萧桑桑大声道,“蝈蝈说它也想听夫子讲课,我是带它来上课的。”
杨渐也笑道:“谁说的,赶紧生几个娃娃,然后教娃娃念书习武,这也是正经事,一点都不比你爹爹差……去吧去吧,找你媳妇去,别老让人提心吊胆。”
“这个……”
杨渐看不过眼,上前拍着徒儿肩膀,低道:“你娘当年生你的时候,很难,流了很多血……她是咬着牙,拼着命把你生下来的……她说,你爹爹命不好,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她一定要给你爹爹留个后,求我把你抚养成人。”
“夫子!妹妹抓了只蝈蝈!”
萧桑桑装着没听见,继续道:“上次哥哥都可以带鸽子来听课,现在蝈蝈也要听课,夫子不能偏心!”
“你看,不管你娘知不知道,她始终都相信你爹爹。”杨渐道,“如果她能抚养你长大,她也会这么告诉你的。”
“……嗯。”
“知道就好,别怨他们。”杨渐道,“人生在世,总有些有些事情不得不做,他们根本没有取舍的余地。”
萧果果在旁冷哼道:“每次都学我……”
萧桑桑奇怪道:“你又没有蝈蝈,要笼子做什么?”
望着这清俊瘦削且似曾相识的背影,易尚文与司马扬对视一眼,心下皆是一阵怅然。
萧果果与萧桑桑相互推搡着奔出来,扑向白盈玉。
一人刮了一下小鼻子,白盈玉拉着萧桑桑:“快把蝈蝈给娘,娘编个笼子替你养起来,回家再玩。”
话音刚落,屋檐上传来几声尴尬的讪笑,然后杨渐翻身落下:“所以我说得把房子修修嘛……今晚月色不错……你饿不饿?”
“待会我让爹爹替我抓一只,爹爹耳朵灵,一听一个准儿。”萧果果得意道。
“先生不必多言。”萧辰微一挥手,不愿易尚文再说下去,“爹爹求仁得仁,他人明不明白,他又怎会在意。”
直拐到临水的廊上,萧辰才低低道:“师父,屋顶不牢靠,你还是下来吧,不然回头还得漏雨。”
苏倾楞了楞:“蝈蝈想听课?”
萧辰微微一笑,迈步往自己屋子方向而去——那里,烛火温暖,有人在灯下笑意盈盈。
“去去去,你管小媳妇去,别来管我老头子。”
“不错,都督的为人确是不会在意。但你是都督之子,所以我千里而来,便是要告诉你当年真相。别人都可以误会他,但是你不可以。”
白盈玉无奈唤道:“果果,桑桑,你们出来。”
“呃……师父你?”
萧果果告状,崭新的鞋面上立时被妹妹狠狠地踩了一脚,两人怒目而视。
“娘,我也要蝈蝈笼子!”萧果果急忙道。
那一刻,你想得可是娘和我?
山下私塾,孩子们的读书声朗朗不绝于耳:“……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萧辰黯然,缓缓起身,走出出,门外月光皎洁,柔和地洒落在他身上。
尾声
萧桑桑手背在身后,讨价还价:“那娘不准告诉爹爹。”
“爹爹呢?”两个孩子东张西望,生怕萧辰在附近。
苏倾微叹口气,缓步走过来,拉开这对斗鸡般的双胞胎兄妹,才蹲下身子朝萧桑桑道:“上课的时候怎么能玩蝈蝈?”
“你们又淘气!当心夫子告诉爹爹,到时候便得在家里让爹爹教你们念书,可就别想再出来玩。”
萧桑桑口中跟着摇头晃脑地念,手心中却藏了一只蝈蝈,冷不丁蝈蝈大叫起来,把旁边的萧果果吓了一跳。
萧辰心头一痛,艰难启齿道:“先生,我娘可知道当年的这些事?”
萧辰静默,之前听别人说起的爹爹种种复从脑中闪过——穿过血污,他的脸俊逸依旧,从容依旧,双目柔和悠然,望着天际层云,径自出神……
萧辰举袖掩去泪水,自嘲一笑:“与爹爹相比,我实在是百无一用。”
“是啊,它这么告诉我的。”萧桑桑理直气壮道。
“我没有玩!”萧桑桑抗议道。
萧果果立马驳斥她:“你就是在玩,我看见了!”
萧辰的泪随着杨渐的话慢慢滑落。
“爹爹还在家。”
萧辰便没再说话,静静靠在栏杆旁,径直想着什么。
“娘!”
“这个……”易尚文为难地摇头,“我也不知道都督是否曾经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