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见势不妙,这样下去很危险,恐怕敌人还没冲到城墙下,己方的士气已被敌人的这股威势消磨殆尽。
随着李牧的吼声,众将士终于恢复了些许精神,李牧话音落地,众人手中长矛长戟一齐朝地上狠狠一顿。发出轰然巨响。
李思文点头,道:“大哥放心,我早安排了,我有一种西域蒙汗药,无色无味,一旦城破,我就药翻了他们,保证一觉睡到长安城!”
“大唐,万胜。万胜!”
很快,敌人中军阵内擂响了大鼓,紧接着,悠长的牛角号低沉呜咽,回荡于茫茫黄沙之中。
李牧不理会他,继续道:“如果我战死了,有几件事,你要记得。你嫂子巧巧手里,有一道我早就写好的奏折,你献给陛下,里头有我想对陛下说的话。另外,告诉你的嫂子们,我已死,她们都还年轻,不必为我守寡,若遇到良人,尽可托付。我那三个孩儿,在我娘那儿,早就备好了一份家底,他们吃用一辈子也花不完,当爹的,也就只能做到这些了。我的其余财产,不管是什么,只要是我名下的,你可做主打理,所得皆用于这次战死的袍泽,照顾他们的家人,记住他们的功勋……”李牧看向李思文,道:“你能做到么?”
今日攻城跟以往几次都一样,可是进攻号角吹响之前,城头上的守军将士看着城外静静列队的敌军,心头忽然闪过几分不安。
“我……”李思文摇头拒绝,道:“别说这种话,我不听!我照顾不好,独孤九,李重义,唐观,你那几个弟子,太子、魏王,谁不能照顾,谁都比我照顾的好,你说啥也没用,我这次是绝对不会走的!”
守军将士们的脸色也变了。
一连串军令发出去,城头将士们的士气渐渐恢复的同时,众人也开始忙碌起来。城头马道上只见人影来往不休,而数百名弓手则站在箭垛后拉弓搭箭,遥指
清晨,天刚亮,太阳还没从地平线升起来,敌军大营便倾巢而出。
“下面的城门堵死!”
这一次的阵式跟以往没什么不同,事实上攻城时只需要队列,并不需要什么阵式,攻城的手段无非架梯,撞门等等,这些手段老套但有效,世上没有永攻不克的城池,只要攻城一方有着绝对的兵力优势,充足的粮草后勤,以及一个智商正常脑子基本不犯抽的主将,城池必然有被攻破的一天,自古无例外。
李思文一愣,旋即恼怒:“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李思文指着李牧,大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直做英雄,我就得当狗熊?你是我大哥,我是你兄弟,这时候我要走了,我还是人?”
“我都说了,我……”
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他们知道确实不一样了,敌军刚列好阵,他们便感觉一股浓浓的杀意充斥四周,明明是同样一支军队,可今日却仿佛完全换了人似的。一股难以言喻的惧意不知不觉间侵袭众将士心头。
“火油烧起来!擂石,滚木,全搬上马道!”
李思文瞪眼看着李牧,见他不理会自己,愤愤然下了城墙。
“哥!”
“你必须得走!”李牧没有理会李思文的暴躁,依然平静,道:“你忘了,我还有家人呢。别人照顾,我不能放心,如果我战死了,你得帮我照顾家人。”
于是李牧锵地拔出腰侧尚方宝剑,斜举遥指向天,厉声喝道:“记住!我们的脚下。是大唐的国土,是大唐的城池!大唐万胜,任何胆敢进犯的宵小,必将被我大唐雄兵撕碎!众将士,备战!”
一边走一边骂一边哭,李牧的眼睛,也湿润了。
随着敌军前列一名将领厉声暴喝,整支队伍向前跨了一步。动作整齐划一的一步踏出去,发出轰的一声巨响,连大地都仿佛抖颤了一下。
“弓箭,上前!”
李牧站在城头,眼皮猛跳几下。
仅仅这股气势,已令城头的守军变色了。敌军使用了主力,李牧早就想到了,这十来万人,不可能都是一盘散沙。
“滚!”
……
“我让你送他们走。”李牧看着李思文的眼睛,道:“还有弟妹和孩子,你们一起走。”
“你若不听我的话,你便不是我的兄弟!”李牧扭头不去看他:“滚!”
“…………”
敌人仍旧是同样的敌人,阵式仍是以往的阵式,可是今日敌军列阵静立时,却多了几分不一样的东西,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无形中却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杀意,沙漠里的炎风卷集着沙粒在城外空地上肆虐,敌阵顿时隐没在漫天的黄沙中,一股肃杀之气伴随着沙尘,弥漫在定襄城外上空,远远望去,仿佛一支索仇的鬼魅从幽冥黄泉里爬出来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今日,恐怕是定襄最艰难的一场守城恶战,胜与负,生与死,便只在今日见分晓了。
“行,你当英雄,我当狗熊!什么兄弟啊,动不动就让人滚,我拿你当大哥,你拿我当兄弟了么你?李牧,你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