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盆的热油,兜头便浇下去,爬在最上面的敌军,一张脸都被油融化了,惨叫着掉了下去。听着声音都能感觉到他多疼,李思文心里想,这比火药也差不哪儿去了。但意料之中的崩溃逃窜并未发生,敌军仍旧不要命的往上攀爬,对城墙下袍泽的惨叫哭号充耳不闻。
这也是李思文感觉到莫大压力的缘由,他的意志力没有那么强大,承担不起全城百姓的殷殷期盼!
王虎抽出手中长剑厉喝:“弓箭,上前!”
即便他们死了儿子,死了丈夫,他们也只是哭泣,没有一个人觉得李思文做错了,守城错了。
王虎手中长剑猛地往下一指:“放箭――”
敌人中军阵中的战鼓节奏徒然加快,随之攻城军士的脚步也加快。
城墙上。守城军士握紧了手中的长矛长戟,紧张地注视着前方一步一步推进的仆从军。
了……了……了……
王虎神情有些怔忪,随即笑几声:“没啥遗憾的,大丈夫保家卫国,马革裹尸,古来如此!幸亏我抽空成了个亲,香火不至于在我这儿断了。再说,这么多兄弟。生也好,死也好,大家都在一起,上天入地,怕个毛球!”
轰!敌军前阵亮出盾牌,步步逼近。
回声传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崔望和阿木尔听到的时候,已经听不清楚是什么了,但是他们料想,肯定也不会是好话,阿木尔以己度人,觉得李思文是在骂娘,大怒,擂鼓声音更急,终于敌军阿木尔本部的督战下,再一次发动了攻势。
王虎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知道,方才的一轮炸药,能提供的威慑力也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的战斗,又恢复到了绞肉机的情况,没法占便宜了!
李思文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王虎不得不捂住他的嘴,这可是两军阵前啊,敌人随时都能攻打过来,说这种有失军心的话,这可不是给对方添堵,而是给自己添堵!
五十步。
一百步。
若不是李思文在战事开启的第一时间,就让人封死城门,恐怕这一撞,就已经把城门撞开了。
“咱们十有八九要死在这座城里了,遗憾吗?你刚成亲不久、”
“这要是还有火药包,一个下去,至少炸死二三十人!”李思文急得跺脚,该死的崔望,你当叛徒就当叛徒,你弄老子火药干什么?
攻守双方的士气顿时出现了逆转,守军将士变得惶然起来,而攻城的敌军则趁着守军抵抗时心神不宁的
二百步。
敌军原本心中还忐忑,正常这种情况下,守城的肯定已经拿出炸药包了,但是意外的,这次竟然没有。他们很快意识到,主将说的可能是真的,敌人没有火药了。
漫天箭雨倾洒而下,敌军用木头赶制出来的简陋盾牌纷纷上举,盾牌简陋,但是好用,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大部分的箭矢被盾牌挡住,唯独一些零星箭矢幸运地透过盾牌的缝隙,射进后排敌军的身体内。
李思文也笑了起来:“对,怕个毛,我要是死了,我大哥肯定给我报仇,你们也好不了!”
守住一座城,最重要的是军心,唯有上下一心,众志成城,齐心抗敌,才有可能在弱势的情况下,守住城池。
三十步时,敌军中军鼓声忽止,悠长呜咽的号角声在半空中回荡不息,然后,敌军阵列中涌出数十名抱着原木的勇士,他们在盾牌的掩护下全速奔跑前进,密密麻麻的队伍同时发出震天的喊杀声,千人万人汇聚成一道黑色的巨浪。狠狠朝城墙拍击而去。
发泄完了,李思文也冷静了下来,他呆滞地望着天空,忽然道:“遗憾吗?”
定襄是李思文一手建立,他参与了这个城的每一砖每一瓦,城中的流民,更是他亲自接纳,说是一个个面试过的也不为过。他给予了流民们一个重新活过来的机会,这座城的百姓,也都以真心待他。
……
一百五十步。
李思文指着城下的敌军,破口大骂:“你们也都好不了!”
城门装不开,他们索性用巨木当成是梯架,如蚂蚁一般,头顶盾牌,抱着原木往上冲!
…………
李思文‘哇’地一下就哭了,道:“可是老子不想死啊,我不想死,我也不想看别人死……这帮王八蛋,为啥非得打仗?你们老老实实的放牧,跟我们做生意,日子也都会好起来的,非得烧杀抢掠?好日子不过非得寻死,你们给老子等着,等我大哥回来,把你们全杀了!”
想到这一点,士气登时爆棚。你们这些唐人,也就是靠着火药犀利,没有火药了,你们啥也不是!仿佛胜利已经在眼前一样,攀爬得更快了,他们嘴里咬着弯刀不屈不挠朝城头攀爬,刀砍戟戮,毫不退缩,每个攀上城头的敌军眼里都充满了疯狂而决绝的目光,像一只只困兽,发了疯似的向守军发起攻击。
攻城,守城。豁命以赴。
“滚油准备好了么?泼下去!!”王虎咆哮着下令。
王虎一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