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英收刀归鞘,叫醒了睡眼朦胧的儿子,然后把老二的襁褓,背在身上。
当年,她用这把刀教过小五练刀。
“来人!”马秀英对着外头低声说道。
“好!”耿炳文点头,“您带路,俺带这几个兄弟,护着您。放心,俺们全死了,也保您和大公子二公子无恙!”
“外面,墙外也都是人。”赵嬷嬷抬头,哽咽道,“听我一句劝,在家呆着,没人敢动您!”
“呵!”马秀英冷笑,“所以,你就叛了他?俺和你十几年的情分,情同母女,你居然为了小五攀我?”说着,马秀英的脸上满是冷意,“怪不得重八说,谁都信不过。人,还真是不能信!”
“兄弟们,卖命的时候到了!”耿炳文对伙伴们轻声说道,“咱们死,也要保着身子和俩公子出去!”
一行人,悄悄的从王府的后院,无声的走到王府后面的小门处。
“有人在放咱们走!”耿炳文看着乌黑的院落,“出来吧!鬼鬼祟祟!”
“咋了?”马秀英拉着孩子,惊问。
不知为何,她今日就是不信赵嬷嬷的话。暗地里派出了四拨去军营的人,但是一个回来的都没有。
吱嘎,一个人的靴子踩在了什么东西上,发出一声轻响。
“你是说..........”马秀英似乎明白了。
她用它在庐州的血夜,挡在丈夫身前。
慢慢的,她的目光落在了墙壁上。那里挂着一把刀,一把黑色的古朴的军刀。
后来,这把刀又回到了她的手里。
天块亮了,残留的夜却越发的静谧,让人心里发凉。
“大姑娘!您走不出去的!”
她虽然是个女人,可这种直觉却是这么多年,一直在军中生活磨练出来的。甚至说,是她与生俱来的。
其他几个汉子无声点头,把马秀英母子三人,护在中间,成一个圆形,继续向前。
“婶子,走不了了!”耿炳文忽然抽刀在手,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咱王府里的石板路,每天都扫得很干净,现在这里却忽然有一片片残瓷渣子!”耿炳文冷笑两声,低下头,从地上捡起一块瓷片,“不单是一块,而是咱们脚下都是这玩意,黑麻麻的看不清楚,踩上就能发出声音。”
锃,刀出鞘,依旧闪亮,依旧带着寒光。
“走!”马秀英一摆手。
然后,她换上了方便动作的紧身衣,回身来到墙下,毫不犹豫的把刀抓在手里。
随后,看赵嬷嬷不敢说话,马秀英又道,“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和他勾结了多久?”
马秀英心里暗道,而且她可以肯定还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马秀英看看他,“咱们悄悄的出城,送俺去重八的大营!”
“重八临走时,给俺留下一条秘道!”马秀英再看看王府,笑笑道,“这世道,万事都要留个心眼!”
脱下比甲的坎肩,脱下罗裙,露出细腻修长的身材,她的皮肤在灯火的照耀下,如羊脂一般养眼。
“母亲?”马秀英愣住了。
而且此刻,她心中的这种感觉比以往更甚,跟心悸,更猛烈。濠州被小五围困的时候,她不曾如此过。朱重八被刺杀的时候,也不曾有过,到后来花云混进庐州也不曾有过。
马秀英推开耿炳文,走到前面,“谁的人?”说着,哼了声,“小五?”
天快要亮了,可是马秀英越来越心慌。
“肯定出事了!”
她的生母早死,她口中的母亲,是视她为己出
“小五少爷已经登基,当了皇帝了!”赵嬷嬷又低头道。
“从哪走?”耿炳文低声道,“若是.........怕现在城门都关了,出不去!”
即便是他们夫妻当日,都落在小五的手里,也不曾有过。
屋里的烛火,把马秀英的身影拉得修长。她先是走到衣橱边,缓缓的换着衣裳。
“娘!”朱标揉着眼睛,“怎么了?”
“没事!”马秀英捏捏他的脸,“拉紧娘的手,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许放!”
“嗯!”朱标听话的点头,小手握住了母亲有些粗糙大手。
一个声音响起,赵嬷嬷挑着灯笼出现,低着头不敢看马秀英的脸。
那边花丛树木之中,几个人影慢慢露了出来。生面孔,不是王府的人,而且一看这些人,就是见过血的。
“不是我叛了小五少爷,而是...........”赵嬷嬷抬头,看了马秀英一眼,“是夫人的遗命!”
几个王府中铁杆的心腹,早就守在她的门外。为首的人,是朱重八军中,一军指挥使耿君用之子,耿炳文。
“婶子!”耿炳文冷冰冰的开口,面色沉重。去军营的人,都是他的手下,那些人没消息回来,他也猜到了一二。
她用她当作小五大婚时,送去的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