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开始以为李廷机要说些不敢胜任之言,哪知李廷机却正色道:“眼下国子监陋规积习甚多,若不革除积弊,学生恐怕难以胜任。”
“再次勤奋课诵以修职业。”
八月,正是炎暑。
上疏后次日晚上,林延潮值阁,这时候宫里传谕至内阁。
但见李廷机道:“恩师以太学托付学生,学生有些……”
孙承宗问道:“恩师真的青睐于淮督入阁吗?”
天子的圣旨上问对于阁臣人选,内阁有无举荐的。
林延潮,沈一贯揣摩皇帝的意思,作为一名低配‘太子’,詹事这个待遇肯定不能给。
这也是关乎天子以后如何用林延潮的问题。
“其次严禁差授以杜请托,同时不许百姓捐粟纳监。”
接下来是正二品的太子少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正三品的太子宾客,不过这些早已沦为虚衔,而不具有实际意义。
当然这个阵容,还是寒碜了点。
但见李廷机正色道:“学生以为,要革除积弊首要在于扩大名额以罗异才,不再以经学取士为绳,效仿有贞学院一般。”
此时正值禁宫深夜,沈一贯并不在宫里,其实天子这也是问林延潮一个人的主意。
当即林延潮笑道:“一切都依你,尽管放手去为之吧!”
东宫属官最高阶的当然要算,从一品的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
对于君臣间这样互相猜心思的博弈游戏,嘉靖皇帝是一
方从哲等笑道:“这多亏了恩师的提携,我等方有今日。”
听林延潮这么说,众人耳朵都竖了起来。
说完林延潮不由对李廷机刮目相看。
但见林延潮话锋一转道:“眼下太子已是正位东宫,那么詹事府就不可空虚,本辅知道以往大家都视詹事府为虚架子,作迁转之阶,但眼下已是不同。”
让孙承宗以少詹事掌府事,等于一口气连升数级,成为正四品官员,而且还是东宫讲官之首席。
唯独李廷机一人面色凝重。
“本辅已与沈阁老商议过,詹事一职暂时不设,稚绳你以少詹事掌府事,执掌詹事府。”
真正作为东宫属官,当论詹事府。
詹事府最高官员为正三品的詹事府詹事。
“学生多谢恩师!”李廷机得林延潮答允即行离去,脸上情绪波动始终平静。
“再次申禁罚钱以一赏罚。”
林延潮的密揭到了天子手中时,他正在撸猫。
众人闻言心底都松了一口气。
所以才让孙承宗以少詹事掌府事,掌管起整个詹事府来。
这些前途安排是林延潮与他们私下一一说的,闻此人人脸色都有喜色。
林延潮微微惊讶,自己抬举他如此美差,李廷机竟说他不愿赴任。
最后他以密揭回复天子。
下面就是增补阁臣之事。
因为他举荐了一个谁料想不到的人。
然后叶向高卸任国子监祭酒作为太子讲官,至于李廷机则从太子讲官出为国子监祭酒。
李廷机平日相处都是不露锋芒,甚好说话的样子,现在这样着实出乎林延潮的意料。
但见林延潮呷了一口茶道:“常言道‘入门休问荣枯事,且看容颜便得知’,我今日观诸公气色不错,看来近来颇为得意。”
林延潮道:“九我素来少有这般,你说说看吧!”
林延潮笑道:“人之境遇就如波涛般时浮时沉,眼下本辅虽身居高位,但何尝不是如履薄冰。若我有离开官场之日,朝堂之上就要靠诸位维持了。”
“再次务复查押以警游荡,按监规:监生于各衙门办事者,每晚必回监,不许在外宿歇。”
林延潮,沈一贯二人联名上疏给天子请求增补一二阁臣。
他现在也是宰相,自也能从天子处境体会天子的心思。到了天子这位子最怕就是失控的感觉,所以要把一切紧紧抓在手中。
这酝酿已久的事,终于摊在明面上了。
“再次减少差务以尚实学。”
当然詹事府的人员,也是要减配的。
林延潮不由纳罕问道:“九我有何顾虑吗?”
林延潮一面看着圣旨,一面拿着蒲扇扇风寻思良久。
赵志皋走后,林延潮‘当国’数月,将国事处置的井井有条,但即便如此也不是他与天子谈条件的时候。
林延潮笑道:“不过拿出来说一说,尚未有所决断。”
眼下赵志皋去位,内阁仅剩林延潮,沈一贯二人。林延潮到底会推举什么人入阁,对于天子而言也是好奇心满满。
而这个回答堪称林延潮政治生涯的点睛之笔。
李廷机是潜邸讲官,这身份无论如何是变不了的,出来任官也是扩大人脉。至于叶向高由国子监祭酒改作东宫讲官亲近太子,镀一镀金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