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沙州虽然也属于陇关以西的地区,但距离河中府仍有七千多里的漫长路程,民间的旅人自无官路驿道可供驰行赶路,即便是战后有河中府来客,也很难在这一时刻便抵达沙州,民间有关河中府这一场战争的讯息自然也就无从探知。
因此陇边道途上这些旅人们,对于河中府方向的讯息也都密切关注,当道访问,希望能够尽早听到唐军壮胜的消息以及更多的战况详情。
“河中方五月,我唐家健儿
大唐对此自然绝不姑息纵容,先是在吐蕃本土由藏王与大蕃王联合发表声明,以小蕃王弃国远民、勾结外敌、鱼肉宾属之罪,废黜小蕃王王位,两处兴兵讨伐。
听到这话,堂内围坐的群众们无不惊起急问,对于这一场战事感兴趣的,不唯那些游历诸方的游侠士子,商旅行人们同样的倍感关切。
,已经存在有反对当世倭马亚王族的什叶派教民、波斯遗民、突厥铁勒游徙至此的部落等各种不稳定因素。
但对大唐而言,西线的战略开拓前景则就别开生面,往年疆域多有扩张,但基本都是寒荒不毛之地,凡所攻防征战仍然立足于保证中国本土的安全,如河中地区如此肥沃富饶的目标实在是罕见。
说完这话后,他便也裹紧了衣袍,加入到八卦的人群中去。
今年这一场战事的根源还要追溯到去年,开元二十八年,在西康群众屡屡上表恳求之下,当今圣人终于准许受封藏王的皇四子离国就封,前往西康建制。
当大唐河中府驻军将西域攻防战线推进到乌浒河一线后,呼罗珊地区就变得更加热闹起来,让大食国统治维稳的成本陡增。
彼时吐蕃王统已经分裂为二,分别是割治山南的大蕃王和留守吉曲河谷逻娑城的小蕃王。藏王强势入国、背后又有大唐作为强硬后盾,气势汹汹的召集盟会自然让这大小蕃王惊恐有加。
“客人们,酒热肉熟……”
藏王入国后的第二年,便在西康城召集吐蕃诸氏族土王豪酋盟会、以宣达朝廷制命。
征命初春下达,五月信安王抵达河中府,西域此边又是风起云涌。如今已经到了八月中秋,关外业已飘雪,算算时间,河中府这一场大战应该也已决出结果。
适逢大食东进遭阻,非但没能踏足西域,反而还被唐军反制到乌浒河以西。
“此话当真?”
接着便是大唐国中,以太子李彻遥领安西大都护、节制西方军务,信安王李祎为安西副都护、河中府都督、安息道大总管,波斯归义王李普尚为安息道副总管,将兵五万、进据铁关,跨河出击呼罗珊大城木鹿城,要将大食国势力一举逐出呼罗珊地区。
这其中尤以逻娑城的小蕃王反应最为激烈,担心会在盟会上被藏王斩杀,又因所在吉曲河谷地近西康,非但拒绝参加盟会,甚至出逃到泥婆罗。
这种上升到国家战略层面的更迭调整,寻常小民自然无从分讲清楚,而眼下旅人群众们之所以对河中府这么感兴趣,则在于今春河中府刀兵再兴、与大食国论战于呼罗珊地。
为了抵消来自唐军的压力,大食便遣使往见泥婆罗的小蕃王,愿意割许其国已经渗透并侵占的北天竺部分区域为蕃王领地,条件是小蕃王需从象雄出兵,配合大食军队绕开乌浒河防线,入寇吐火罗、大小勃律等地区,从而侧向反制河中府唐军,事成之后所掠诸地尽归小蕃王,大食则只求河中。
且不说大食是否会遵守约定、这一计划又是否可行,在自觉人身安全都遭到威胁的情况下,小蕃王竟真的被大食国使者说服,要连同大食一起对抗大唐的步步威逼。
眼见前一刻还拥挤热闹的客堂很快便人去楼空,客栈主人自是欲哭无泪,连忙叫喊着试图留客但却收效甚微,索性吩咐仆员道:“先掩灭几处炉火,捞钱不急一刻,老子也要去听王师壮胜消息!”
客堂中央位置处有一座木架高台,原本是用来胡姬登台旋舞愉客的场所,眼下台上却没有什么歌舞伶人,只有一个年近而立的年轻人傲立台上,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尽管木台周围已经被群众们围堵得水泄不通,也并不怯场。
那人通知一声后便抽身而走,不再作详细讲述,而此客堂中的群众们便已按捺不住,纷纷披起御寒的裘衣便忙不迭追赶出去。
那些游侠士子们在堂中绕行询问一圈、仍是无果,心情不免有些失落。
此时在沙州官驿不远处一座规模颇大的客栈中,早已经聚满了各方涌来的旅人,远比别处宏大数倍的馆堂里此际也是人满为患。一些挤入不进的行人索性扒着门窗,昂首踮脚拼命往里探头张望,浑然不觉外间的风雪严寒。
因此在河中府设立之后,大唐对外扩张的空间豁然开朗,而原本的西域地区除了配合漠北的边略经营之外,已经不再是边防西极,取而代之的便是对河中地区的征服与彻底归化!
正在这时候,又有一人挑帘行入,望着堂内众人不无兴奋道:“左行数里外别处馆堂中,有人是从河中府来,正在宣讲王师壮破大食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