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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受长生。
这是小冰河时期的气候,江南的冬天来得有些早。这一日下了一场小雪,宁忌的内伤稍有些反复,精神不算好,家中储备的粮食也不多了,曲龙珺在旁边拾些柴禾回来,到家时发现房间里来了一个身穿灰袍的小光头,正与宁忌距离不远地坐着,折柴烧火,宁忌的身前,横放着他的钢刀。
关于华夏军的消息,也渐渐变得遥远起来,他们也离开了江宁城,回去了三千里外的西南,要直到数年之后,宁忌才会知道,黑妞等人当时在江宁城内,又多找了他们一天,未能找到才遗憾的随队返回,黑妞扬言要好好的打他一顿。
曲龙珺便也微微一福,她知道两人是杭州城里的好兄弟呢。
知道为什么,小和尚大声的哭了起来。
山间仍有些小动物,附近的河里有鱼,身体好些时,宁忌能够出去弄些食物回来处理,也有一次被路过的流民打劫,宁忌的身手不错,反抢了一点米粮。曲龙珺自重逢宁忌之后,内心安稳下来,对于接下来去到哪里,没有了太多的担忧,两人便如同小夫妻一般的在这边安顿,曲龙珺心灵手巧,捡些破烂物什、藤条树皮,竟也将小小的破房子打理得颇为温馨。
小和尚的饭量果然很大,这一顿宁忌也敞开了吃,过得一阵便将一锅饭都给吃完了,那烧鸭也被两人大口大口吃得一点都不剩下。在吃饭的过程里,小和尚慢慢的说完了关于王难陀的那个故事,说到了对方突然的死去,两人坐了一会,然后宁忌站起来,活动了手脚,抄起了钢刀:“话说完了,是不是该打了?”
“我还有事情要做啊。”少年这样的回答。
他留在外头的唯一理由,仍旧是找到当初的于潇儿,洗刷自己身上的冤情,更进一步或许是扬名立万摆脱“五尺Y魔”这种羞辱。但这些事情,他也没有跟曲龙珺多做解释。
被林宗吾掷出的那一竹竿打在身上,受到的伤势其实不轻,离开江宁城后,江南的战火已经延绵起来,他们能够找到的药材不多,宁忌虽然医术不错,但身体方面,却也有些时好时坏。他决定拿着曲龙珺的房契,带着对方回到太湖边上真正的走一走,但在养伤的阶段,两人在途径的山里找到了一间小破屋,暂时的安顿下来。
曲龙珺警醒过来,陡然拔出怀中的短刀。那边宁忌抬起头,随后似乎反应了过来,将钢刀放到一旁:“没事的没事的,他不是坏人。”
小光头站了起来:“阿弥陀佛,小衲法号悟空。”
不知什么时候,太阳渐渐的出来了,化名龙傲天的少年与扮做小乞丐的少女在城市之中休息了一晚,随后尝试着往城外离开。
仙人抚我顶。
楼宇上的夜风滚滚而过,犹如轰隆的雷鸣,天地在眼前旋转,林宗吾的话语如灌顶的纶音,在他的内心深处清晰地翻涌。这一刻,林安平无可抑制的大声哭泣,这哭泣并非悲哀,也绝不难受,那是如世界初次在他面前展开一般的婴儿的啼哭,是开悟一刻心神剧烈动摇后又收束的感动。
曲龙珺知道待客的礼数,她自幼学习的便是这些要维持男人体面的事情,此时虽然心疼,也量了不少的米,煮了一大锅饭。煮饭和做菜的时候,她听到两人聊天,多数时候都是那小光头在说话,他缓缓地、慢条斯理地说着多年前一个脾气不好的“侠客”的故事,偶尔听得这个侠客的名字叫“王难陀”,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宁忌并无反应,她便也没有更多的表达。
“悟、悟空……”曲龙珺想了想,记了起来,“你……你便是那四尺……”
三人随后吃饭,小和尚从背后的袋子里拿出一只烧鸭来:“小衲在路上带了烧鸭。”这样的天气和战乱的环境,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弄来的东西,但宁忌把它接过去,撕成两半,两人分而食之,没有给曲龙珺吃。
他沉默了片刻,方才双手合十:“我师父的大光明教,我不知道是好是坏,我的师叔,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是他对我很好,我要记住他的事情,我也想把他说给你听,你杀了我师叔,我想让你知道
小和尚却站在那儿,没有动作。
夜色变幻,滚滚的流云,在星空下走。
“……平安,你是林宗吾的弟子,王难陀的师侄,你要活过最潇洒快意、无愧无悔的一辈子,然后记住他们,这就是……”
“你为什么不跟他们回去呢?”曲龙珺问起过这件事情。
“小衲正是齐天小圣。”小光头笑了笑。
又过了一天,他们才真正找到机会,离开了破败而厮杀的江宁城,跟随无数流民,朝未知的方向过去。
时间已至中午,她找到藏起来的鱼干,便准备去做饭,宁忌道:“要多做一些啊,他是个饭桶。”小和尚也只是“嘿嘿”默认。
“……你师叔最最期待你做到的事情。”
江南的大战,已经开始了,世面上的流言渐渐变多,有的流民饿死在路旁,有的躲进了山里。结伴而行的一对小儿女犹如两个普通的乞儿,躲躲藏藏、停停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