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当年,一些人也觉得庆王坐以待毙的态度确实古怪。”顾白衣道:“如我先前所言,许多人都觉得庆王是示弱保命之举。不过最终庆王低估了夏侯一族的狠辣,落得满门被抓的下场。庆王府既然满门被诛,那么庆王当时到底有什么打算,都已经不重要。”
“所以他不但要隐匿行踪,让世人确信他已经不在人世,还要开始筹划复仇的计划。”秦逍道:“三州七郡叛乱,按道理来说,他有机会站出来,以李氏皇族血脉的身份集结反抗夏侯的力量,与夏侯血拼到底。如果当时他真的站出来,当年起兵的可就不止三州七郡了。”
“大哥,我们做一个设想。”秦逍缓缓转过身,目光深邃,低声道:“我们抛去自己的所知,假定庆王还活着,以此来解释所发生的一切,看看能不能理顺。”
“但他活下去,肯定不是为了苟且偷生。”秦逍道:“他躲在暗中,活下去的唯一目的,肯定是要复仇。”
“所以除了长公主之外,其他人都是死在庆王之前。”秦逍缓缓道:“都说庆王文武双全才干过人,那是极精明之辈。大哥,庆王的其他兄妹连连被诛,以庆王之精明,当然知道自己终难幸免。”
顾白衣道:“那是自然。”
秦逍凝视顾白衣眼睛,问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大哥,现在回过头去看,是否觉得庆王坐以待毙就有些蹊跷了?”
顾白衣却没有显出诧异之色,只是道:“你是想说,大先生可能是庆王?”
顾白衣也是站起身,走了过来,也不说话,并不打扰秦逍的思绪。
已是二月,但夜风依然是寒冷。
“我们知道大先生的存在,是从当铺开始。”秦逍道:“夏侯血洗李氏皇族之后,如果庆王还活着,第一件要做的事情,自然是保住性命。所以他沉寂数年,隐藏行踪,那是理所当然。”
但顾白衣对此却显得十分镇定,甚至对秦逍如此假定表现得十分认同,颔首道:“沉寂无声,让夏侯氏认定他已经灰飞烟灭,那确实是他首先要做的事情。”
“那不对。”秦逍摇头道:“庆王不傻,他比谁都清楚,夏侯氏要铲除他,不会看他有没有动作,而是他的血统身份。只要他活着,就必死无疑。”
如果换做其他人,秦逍将一个死人假定还活着,必然会觉得荒谬无比。
冷风吹到秦逍脸上,秦逍微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若有所思。
“此言确实不差。”顾白衣赞同道:“如果庆王真的拼死一搏,即使没有胜算,也能给夏侯家带去极大的麻烦。”
顾白衣摇头道:“晋阳公主年纪最长,嫁入姚家,血洗李氏皇族的时候,长驸马已经过世,留下两子一女,当时驸马府是由晋阳公主当家。这位公主性情谦和,行事稳重,因为是长公主,所以包括先帝在内,对她都很尊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继续道:“庆王府被屠杀之后,晋阳公主尚在,但仅仅两个月之后,便即过世。有人说她是因为李氏皇族被血洗,悲愤交加引起疾病,也有传言说她是被毒死。但她是玄宗子嗣中最后一个过世之人,她去世之后,姚家很快也遭受灭顶之灾,满门被斩。”
秦逍道:“夏侯登基之后,天下大乱,朝野反对夏侯的人不在少数,此后更是酿出了三州七郡叛乱。这些事实也都表明在当时依然有无数人效忠于李唐皇室,庆王真要动作起来,无论在朝在野,都不是孤立无援。”
顾白衣微点头道:“其实后来也有不少人暗中议论,都觉得李氏皇族实在是没有骨气,说到底,就是庆王太没有骨气。庆王虽然那时候已经多年没有参与朝事,但威望尚存,最重要的是,先帝驾崩之后,他确实是李氏皇族的顶梁柱。眼睁睁地看着夏侯一族对李氏皇族痛下杀手,庆王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抗的态度,更不必说拼死一搏,所以许多人都觉得多年的闲散生活,已经抽干了庆王的血性,更是让他的脊梁早就折断。”
顾白衣道:“如果三州七郡起兵的时候他能站出来,那么在京都的时
顾白衣道:“确实如此。”
秦逍微点头,却是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了窗户。
“所以一个曾经都有胆量与先帝争夺皇位的王爷,最后竟然会坐以待毙?”秦逍叹道:“我实在难以理解。大哥,庆王府那些门客家仆最后都敢血战到底,难道他们的主人就没有那样的勇气?虽说当时夏侯一族权倾朝野,但皇族毕竟是正统,庆王振臂一呼,虽然也未必能够扭转局面,却也不至于引颈待戮死的那么窝囊。”
“身为皇族,自然不可能苟且活下去。”
“那段时间,庆王就没有任何动作?”秦逍问道:“他既然知道即将大难临头,就真的坐以待毙?”
顾白衣想了一想,才道:“书院后来倒也说起过那场惨剧,也都在感慨庆王被害。不过似乎那段时间庆王确实是处于坐以待毙的状态。夏侯登基前后,庆王足不出户,更不与任何人交往。后来有人说庆王当时是想向夏侯家表明只做一个闲散王爷,不会生出任何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