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就这么看着宋朝质子胡言乱语扰我军心?”母后和丞相讲的道理,耶律隆绪也听明白了。
寇准虽未明说,但爱子心切的赵恒也反应了过来,被架在火盆上一直这么炙烤下去,就算迟迟不下令放箭,自己的好吉儿,怕是也撑不多久。
“皇帝,韩丞相说得没错!质子不能杀…至少现在不能杀了他,否则宋人皇帝赵恒岂能善罢甘休。一旦我大辽将士被拖在大宋腹地,上京宫廷那边难免生出意外。”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萧绰知道,始终站在她身边替她着想的老情人,分析得一点没错。
此刻,内心紧张万分的韩德让,给耶律隆绪解惑之际,他死死盯着澶州城上的一举一动。
“陛下,切勿辜负了大皇子的一片苦心啊!”身材有点臃胖的寇准,跪倒在地的动作倒是挺利索。
毕竟上京宫廷内乱刚刚平息未有多久时日,倘若不能把剩下的精锐将士都带回去,那么毋庸置疑,动荡势必再起。
听闻大皇子传过来的凄厉孩童音,再瞅瞅面露悲色的皇帝,待到李继隆还有苏义简等人谏言之后,吃透皇帝心思的寇准连忙道:“陛下,想救大皇子,只有下令放箭速速退敌,才方有一线生机。否则,再这么僵持下去,城破之时,大皇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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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心里明白归明白,但年岁已经到了三十有六的他,当下仅有赵吉和赵佑这么两位皇子而已。
长叹一口气,心里特别清楚当下澶州城乃至整个大宋都处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满脸皆是凄然神色的寇准,言辞诚恳道:“陛下,还请下令放箭…否则战机一失,此战必败。澶州一旦丢失,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愤怒使人失去理智,为了不让宋朝质子耽误攻城大事,现如今对于耶律隆绪来说,他恨不能自己纵马飞奔过去,一箭射死这坏人好事的小兔崽子。
“传令三军,速速攻陷澶渊城!皇帝,一旦澶渊城破,到了那个时候,宋朝质子是死是活,哀家就将他交由你来处置。”
澶州,北门城楼。
两次攻打澶州城,死了大将军萧挞凛且不说,甚至都使出拿宋朝质子用作挡箭牌的计策,这要再攻不下澶州城,那也没必要继续白白耗费兵力于此地了。
号令已下,三军出动,现如今,内心万分焦急的她,也只能等待前方传来的消息了。
“皇帝莫要如此冲动!你想想看,杀了宋朝质子,没了这个挡箭牌,澶州城上的宋人士卒,还会像现在这样投鼠忌器一箭未放吗?”
准头力度掌控比较好的,直接砸向了城头垛台处的宋军弓弩手们。
看着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的皇帝,听着大皇子催人泪下的慷慨言辞,他的心中,亦有不忍。
好大儿耶律隆绪在想啥,当娘的萧绰,她心里一清二楚。
不过嘛,正值这个紧要关头,在未拿下澶渊城之前,她绝不能让宋朝质子死在辽兵手下。
这下好了,没有弓弩手的强力支援,现如今,不光城外的宋军将士们正处在被动挨打的局面,城墙上把手在劲弩旁边的守军们,也已是身处险境当中。
可是,再不忍呢,一想到此战败了的后果……
只不过自打耶律康的死讯传来以后,他就特别想杀掉宋朝质子以此祭奠自己的康儿。
“陛下,小心!”
“护驾!”
装填石弹,拉动机关绳索,并排一列的十几架投石车,将重达小二十斤的石弹砸向澶州城。
这种只能干看着、干等着却什么也做不了的迎敌之策,当真是让众将士们急煞个人。
再加上现在发生的这一幕,若是让这小兔崽子死于宋人箭下,他心中那口恶气,很难咽的下去。
形势万分危急,听着外面大皇子越来越虚弱的哭喊声,寇准、苏义简、李继隆连番进言劝谏。
“陛下,请下令放箭,再不放箭,辽兵就要攻入城中了!”
现如今,如若亲口下令放箭御敌,有很大的可能,会杀死其中一个,还是他和爱妃刘娥唯一的孩子,赵吉……
“而且不光如此…一旦宋朝皇帝下令放箭,攻城势必受阻。澶州城坚壁高墙、兵多将广,以逸待劳…反观我大辽将士们,自南下征战收复失地开始,一路长途奔袭,杀伐不断,损失不小…如若再这么僵持下去,吃亏的终究是皇帝和太后啊!”
如若宋朝皇帝下令放箭守城,他便要劝谏皇帝还有太后退兵回营了。
准头力度不行的,砸在护城河或是坚壁高墙上。
这种事,让他这个当父亲的,如何开得了口啊!
就在赵恒陷入万般纠结思绪当中难以取舍之际,辽兵已将投石车缓缓移动到射程之内。
“陛下,先离开这儿!”
“陛下,想救大皇子,勿要再犹豫了,速速下令放箭吧。”
再就是,吉儿所言,他心里也清楚。一人的生死,岂能大得过满城乃至整个大宋军民的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