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双柔荑抓起石破天粗糙的大手,抬眼看着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儿子,眼里温情无限,关心道:“天儿,你冷不冷?”
白自在被打断思考,心里头回生起这图解还有点意思的感觉,不过他现在还记得自己的处境,敷衍道:“不错,不错。”接着向身后招了招手,说道:“温兄,这是我的孙女婿,你瞧他人品还过得去罢?小子,过来见过温三爷爷。”
石破天见他两人争论不休,听了几句后也听不懂,只好回到父母身旁。
石破天当即傻眼,以为自己惹闵柔生气,彷徨无措道:“娘……娘你怎么了?我听你的,一起去一起去。”
不料,闵柔却笑了,笑得无声却无比开心,又松开了牵着石破天的手,柔声道:“天儿,娘没事,娘是高兴的。你去吧,我和你爹就在这儿等你。”
石破天走过来向温仁厚跪倒,磕了个头,拜道:“温三爷爷好。”
石清眼皮一跳,左右环顾了下,然后尴尬咳嗽了两声,低声道:“柔柔,天儿是大孩子了,他自己会吃。”
他见白自丰关心起了图解,脸上终于洋溢出愉悦的笑容,就像那种小孩子给小伙伴分享玩具的表情,说道:“白兄,我最近揣摩而得,图中人儒雅风流,本该是阴柔之象,注解中却说……”
从宴会厅到现在,石破天仍然没有适应突然身份转换的父母,以及他们对自己的关心,轻抽了下手却没抽动,只能窘迫地摇了摇头。
白自在白胡子微微发颤,瞠目道:“十年前我听说你被侠客岛邀来喝腊八粥,只道你……只道你早就仙去了,曾大哭了几场,哪知道你还好端端……”
一听他饿了,闵柔立刻眉开眼笑,放开石破天一只手,指着石室一角道:“天儿,那里桌上有些糕点,可以先填填肚子。我问过这里的仆役了,想吃什么还可以叫他们做。走,我带你去。”
温仁厚稍稍一点头,说道:“好,好!”可正眼也没向石破天瞧上一眼,继续拉着白自在讨论图解。
闵柔见他走了,马上回身抱着石清,哽咽道:“师哥,你听到了吗?天儿在叫我娘!”
白自在乍逢故友心里高兴,既想询问别来情形,又想打听岛上情况,哪里有心思去关心武功,寻个他喘气的功夫,插言道:“温三兄,这十年来你起居如何?怎地也不带个信到山东家中?”
石破天答应了,一头雾水地走去餐桌。
可他见到白自在时并没有老友重逢的惊喜之色,仅仅是淡然点了个头,问道:“怎么搞到今日才来?”
被白自在招呼的那个温三兄,是个不停的在石室中转圈的黑衫老者。他的名字叫温仁厚,是山东八仙剑的掌门,白自在年轻时的好友,交情不浅。
温仁厚停下了摇头晃脑的吟唱,两只眼睛瞪得如同灯笼,责怪道:“你说什么?这‘侠客行’的古诗图解,蕴含着古往今来最最博大精深的武学秘奥,咱们竭尽心智,尚且不能参悟其中十之一二,哪里还能分心去理会世上俗事?你看图中此人,绝非……”他没说两句,又拐到了图解之上。
石破天本想继续摇头,但经此提醒,忽又感觉肚子里才吃下的七八碗腊八粥好像真消化了似的,呆呆地回了句:“饿了”。
石清也是感动莫名,也顾不得周围的眼光了,拥着闵柔轻抚其背,说道:“听到了,听到了,他在叫你娘。”
石破天听后赶紧点头,道:“石……娘,我自己会……”
石清、闵柔两人一直关注着他,此时见他回来高兴不已。
闵柔又问道:“天儿,那你饿吗?”
说罢,她牵着石破天就要行动,可石清却伸出一手拉住了她。
刚说了几个字他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就在这瞬间,闵柔的眼眶尽红,眼泪刷刷流出。
白自在刚才的短暂思考似有所得,已然顾不上石破天了,当场与其讨论起来。
入眼所见,光滑的石壁上刻着一个青年书生,左手执扇,右手飞掌,神态甚是优雅潇洒。
温仁厚接口打断道:“哪知道我还好端端地活着?嗨,我在这里研习上乘武功,怎么就死了?可惜,可惜你来得迟了。你瞧,这第一句‘赵客缦胡缨’,其中对这个‘胡’字的注解……”一面说,一面指着石壁上的小字注解,读给白自在听。
闵柔可不管那些,石破天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故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完成了身份和角色的转换,从一个路人升格为慈爱的母亲。
白自在顿时哑然,心想老友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当下也转头看向石壁,他到要瞅瞅这破图解是如何让一个老江湖竟做出抛家舍业的决定。
闵柔回头娇嗔道:“师哥,你要吃东西自己去拿,我先带天儿过去了。”
石清出于古训:父当为严父,又因与石破天十几年未见感情生疏,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的感情,故只是给他点了点头以做招呼。
未等白自在深思其中的喻意,温仁厚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