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哗啦一下推开椅子,跑到门口按开了玻璃门锁,拽着把手拉开门。
走廊里面灯已经关了,唯一的光源是编辑部办公室里的灯光,穿过玻璃门窗透到外面,近处几米通亮,再远的地方光线够不到。
仰起头。
小设计点点头:“行吧,其实我也就是说说,我现在也不敢下去,”她揉了揉眼眶,小声嘟哝,“辛勤工作也有错了,早知道我今天回家了,明天早点儿来弄。”
“没什么,”孟婴宁抬起头来,仰着脑袋不满地看着他:“你不是说你两天就回来,这都五天了!”
孟婴宁放下电话,抬起头来,侧头看了一眼办公室门的方向。
光扑进他怀里。
打了一遍,没人接。
孟婴宁两只手臂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脑袋埋着,鼻尖蹭了蹭他外套,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你回来啦。”
灯光镶嵌在顶棚中间,明晃晃的,花白的光线下能隐约看到空气中细小的尘埃漂浮,然后缓缓向下,最后落定。
孟婴宁抿了抿唇:“我去给保安室打个电话吧,问问到底怎么了。”
孟婴宁顾不上那么多,不管不顾地往外跑。
她没问楼下的事儿和他有什么关系,陈妄也没直说。
陈妄张开双臂,俯下身一把抱住她。
孟婴宁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往下看了一眼,红蓝色的光在辉煌灯火里一片一片的闪烁,小设计也从格子里探出头来,往外看:“怎么了?”
孟婴宁在这一瞬间觉得,之前她总是坚持想要听到的,固执地觉得一定要他亲口说出来才能带给她的安全感,那种莫名其妙的执着,好像忽然之间变得没什么意义。
“不走了。”陈妄说。
他说不出我爱你,却跟她说别人被求婚都能有花,你怎么不能有。
他停下脚步,看着眼前小小的光团摇摇晃晃地小跑着向他靠近,带着温暖的亮,一点一点的向他靠近。
小设计“啊”了一声:“也是。”
不是只有说出来的才叫爱。
孟婴宁唰地站起身来,头皮发紧,有些紧张地咬了咬嘴唇,视线死死地盯着那道人影。
“我靠,什么情况啊这是,”小设计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去看看吗?”
孟婴宁呼吸一屏,心脏猛地一跳,而后砰砰砰清晰起来,平缓有力。
然后光芒笼罩下来。
但是孟婴宁总觉得自己其实是知道的。
就像是他们以前的那些心有灵犀的暗号,那些道歉和原谅的小秘密,很多事情,很多话陈妄都不会直接跟她说。
但他会为了她去做自己完全不爱做的事儿,会去学大概这辈子本来永远都不会碰的甜品,会竭尽所能地想让她不要生气,会烤满满一盘玫瑰,想要给她一点点浪漫。
“算了。”孟婴宁埋在他怀里,很小声地嘟哝,“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陈妄从黑暗中走进光里。
“你这个几天还挺短的,”孟婴宁点点头,说,“再过两天凑一个礼拜,我就能和别的男人度蜜月去了。”
“不知道。”孟婴宁说。
孟婴宁走到办公室门口,唰地拉上了两扇玻璃门,走到门边电子锁前,落锁。
安静了一会儿,小设计迟疑地说:“那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吗?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很突兀就热闹起来了。
“你还走吗?”孟婴宁问。
她以前觉得自己运气特别不好,喜欢上了一个脾气很差又不会说话的臭男人,总惹她哭,又不会哄人,还不体贴,跟别人家的男朋友一点都不一样。
孟婴宁笑了笑,找到了保安室的电话打过去。
他们之间现在什么阻碍都没有了。
空旷的办公室里两个女孩子凑到一块儿,坐在中间的一排。
光的尽头有人影靠近,脚步落在厚重的地毯上,无声无息地。
孟婴宁察觉到警笛声的时候差不多刚好要结束加班,办公室里基本没什么人了,只隔着几排格子那边还有个设计在咔哒咔哒点着鼠标,露在格子外的脑瓜尖一晃一晃的。
小设计在背后喊她:“哎,你干嘛去!”
长腿笔直,肩背挺阔,下颚线条棱角分明,薄唇挺鼻,五官深刻凌厉。
因为陈妄的原因,她现在对这些事情非常敏感。
那人一步步靠近,穿过了昏暗的明暗交界处,从腿开始向上,整个人一点一点暴露在视野之中。
“我说的是我几天就回来。”陈妄纠正她。
她声音特别轻,陈妄没听清,脖颈低了低,凑近了一些:“嗯?”
但他说他不走了。
“别了,”孟婴宁一把拉住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而且这么多警察,看着还挺严重的,下去万一被卷进去了,还给人添乱。”
陈妄“嗯”了一声,声音很沉:“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