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先生轻轻笑了一声，又捏了捏他的小龙角，望着凝聚在他周围，越发稀薄的时间气流，微微拧紧了眉。
“娇娇喜欢爹爹么？”龙先生低下头，抵着小崽子的额头，不知为何要这样问。
等到他死后，就算他留下了许多宝物，同他幼时一般的娇娇，也许也不会幸福。
等新奇的踩着爹爹的肩膀玩够了，娇娇就开始找哥哥找姐姐了，之前那颗死掉的凤凰蛋被龙先生收了起来，娇娇没找到，但他好像松了一口气，接着便又来找姐姐和娘亲。
咦，好像变干净变亮了。
娇娇是因为时空错乱，意外来到了他的身边，如果他不把他送回去，那么，等待娇娇的命运，便是陪伴在行将就木，浑身腐朽的他身边。
他一说话，娇娇便四肢并用的赶紧爬到爹爹身边，用胖胖的小手去碰龙先生的大掌，“爹、爹爹。”
娇娇看见有什么晶莹的液体顺着爹爹的眼眶，打在了娇娇的脸上，他听见爹爹说，“再见。”
等到光屁屁睡着的小龙崽醒来，却发现房间已经变了样。
“娘亲还是很爱他，就算他一直都是那副模样，娘亲也不会嫌弃他的。”女人弯腰在娇娇的小龙角上落下了一个吻，龙先生能看见她垂在鬓边的黑发，“娘亲也很爱娇娇。”
他轻轻闭上了眼睛，唇角不受控制的微微弯起。
“而且娘亲偷偷告诉娇娇，你爹爹小的时候，还偷偷把灵鸡蛋当做龙蛋来孵呢~他还从妖族把你哥哥抢过来了，比你还喜欢哭。”
龙先生眸光闪了闪，顺着龙崽的意，把丹药吞了下去。
娇娇的记忆很短，却已经足够温暖了。
腐朽的体内感知到这一丝纯粹的能量，一点点温暖着他的心口。
唇边缓缓溢出污血，龙先生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的面颊。
爹爹坐在他身边，朝他伸出手，“娇娇，过来。”
娇娇把头埋在他怀里，不想被掐。
“嗯！”
最多再过两天，这个突然出现的小龙崽，便再也没办法回到他自己的世界了。
娇娇用力挣扎了，伸出小手想要抓住龙先生，却还是离他越来越远了
毫无疑问是肯定的回答，娇娇还附赠了爹爹一大口亲亲，糊了他一脸口水。
这次没找到，他就开始哭，龙先生怎么哄都不行，浑身的衣服都被哭湿了，最后龙先生不得不撒谎说娘亲正带着姐姐和哥哥，在另外一个地方给娇娇准备惊喜，很快就会回来，娇娇才没继续哭。
他坐了起来，看见之前闻起来有点臭臭的爹爹也变的很干净了。
晚饭后，娇娇终于把圆珠找到了，特地咬碎了外面的壳，把里面浅色的丹药递到了龙先生嘴边，“吃、吃！”
崎岖不平，到处都是难看的印记。
他不想送他走。
龙先生心口酸涩，收紧了手臂，把怀里的龙崽抱得紧了点。
娘亲说，摔痛了，呼呼就不会疼了。
娇娇张大了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他视线里的爹爹看起来有些可怕，但爹爹看向自己的视线却是温柔的。
他弯下腰，轻轻吻了吻娇娇的额头，“娇娇。”
等到晚上，娇娇有点情绪低落的和龙先生一起吃了一顿不怎么好吃的晚饭，娇娇有点点嫌弃。
龙先生突然觉得自己眼眶有点酸涩，靠着冰冷阴暗的角落，视线中娇娇记忆里的画面洒满了阳光，是一个非常非常幸福的下午。
就算他还有一些丹药和食物，也最多活不过五年了。
都是狰狞的疤痕，角和尾巴都还是断的，比娇娇现在的样子丑多啦。”
“呼呼~”娇娇用力吹了吹龙先生之前沾满了血的手，“不、不疼。”
不，娇娇不想离开爹爹。
龙先生面无表情的戳了戳小包子软软的小肚子，然后又捏了捏娇娇的嫩.嫩的脸。
眼底满是挣扎，龙先生抱着娇娇坐在冰棺上，房间又暗淡了下来，寂静的黑夜里只有一双剧烈震颤的灿金色瞳仁，不知过了多久，龙先生到底还是下了决定。
“但是呢。”
娇娇还记得爹爹之前流血了，现在好些了吗？
等龙先生回过神来，娇娇已经趴在他怀里睡着了，他身上的时间气流更加稀薄，就像散在龙先生体内，渐渐失去功效的丹药一般。
娇娇不明所以，但还是开心的抱紧了老父亲的脖子^v^~
但是他……
真的很温暖。
在已经不可逆转的生命尽头，体内早已腐朽，他却好像有些如释重负的笑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
小龙崽嘟囔了一声，被愈发强烈的光线刺的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本想抱怨爹爹吵他，却发现发光的好像是自己。
这就是，他未来的夫人，炼制的丹药么？
她的声音很轻，却穿越了时光，落在了他的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