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玄箫接过姬千鳞话头说道:“没什么好意外的,堂堂红衣教教主,要是这么轻易就被你制服,知无不言,岂不是太丢面子了?”
落脚皆是污秽之地,呼吸尽是腥腐之味,教人不愿多待片刻。
“丢面子?”姬千鳞看着经受了不知几通乱拳暗脚折磨,面甲不存、衣衫不整、满脸秽物与青紫纹路交错不复常人面相,偏偏还睁大了眼、噙着笑意仰躺于地的红裳,蹲下身子,伸手拿捏着红裳下巴左右摆弄着,摇头苦恼道,“这小娃儿本该是长得极为可人的,现在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哪还会在意什么面子?”
若非有玄箫镇场,保不齐手无缚鸡之力的红裳早被生吞活剥了。
在帮梦朝歌完成一位散人居成员伤口的包扎镇痛后,姜逸尘起身向被团围住的红裳所在处走去。
听雨阁一众人中,仅姜逸尘还未卸去伪装,不少人刚看他跟着梦朝歌忙里忙外救助完伤员,乃至动用极寒真气,却不见得都能像姬千鳞一般一眼看穿他身份。
倒是玄箫多瞥了他两眼,微微颔首致意。
待姜逸尘走近时,恰见踮着脚尖踢着腿秀出一大片滑腻古铜肌肤的姬千鳞掰着手指头、堵着嘴,哀声叹气道:“掌门哥哥,一盏茶过去了,这小娃儿家传秘术恐怕正有克制蛊术的效用,奴家带身上的蛊都用尽了,看来无望撬开他的嘴了。”
真气附眼飞快扫过众人面色,见得负剑而立的玄箫古井不波,似对姬千鳞的判断不甚意外,更对那声娇滴滴的称呼置若罔闻。
姬千鳞乖巧答道:“大抵一个来月就玩完,交给我来处理的话,像个普通百姓活上一两年不成问题。”
闽地,莆田郡。
一众中州江湖豪侠,除却三十来名重伤再无一战之力者外,五十名战力稍逊、负责帮忙治疗或照看伤员的,以及所余近百还环绕着屠万方轮替上前出力的,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尽自己一份力。
晴。
只是相比起晴空如洗的清澈纯净,九莲山方圆百里以内遍野腌臜。
玄箫之外,另一个目光中鲜见仇怨、戏谑之味更浓的则是姬千鳞。
此役罪魁祸首红衣教教主红裳虽已束手待毙,但耗费红衣教近二十年光景打磨出来的人间杀器屠万方尚未伏诛。
“退!快退!不要硬拦!”
而在旁的醉红颜追风剑客林诉风、红尘客栈的素手、萝卜等人则似见怪不怪,已然麻木无觉。
玄箫摆了摆手道:“大可不必,只要不是很快断气就成,他现在还不想死,不过是想看看我们还能留下多少人。”
也不知昔年的武当“犯人”是否看破他真身,忆起在武当秘洞中亲自调教过一番的小兄弟?
许是出于对姬千鳞御蛊驱虫破去两极裂魂牛的感激,抑或是摄于兜率帮帮主笑面弥勒之凶名,其余八人对于姬千鳞在红裳身侧走来走去、滴滴咕咕等惹人厌烦的举动都保有极大宽容,尚未对这身姿鸟娜的妖女甩眼色或出言讥讽喝骂,当然也说不定他们统统将怒气撒在了红裳身上。
毫无疑问,此役之后玄箫声名势必再震中州武林。
想来这是自昔年外夷大乱后,这些处于或逐步攀升至中州武林顶端地位的江湖人将门户之见、间隙之怨完全搁置一边,最为齐心协力应敌一次。
彷佛是为了印证玄箫此话,近九莲山山脚,百人围斗屠万方处,传出清苦大师声嘶力竭的急喝声,缓和了近一炷香功夫的情势又紧张了起来!
暂居远处疗伤休整的一众人视线齐刷刷往山脚方向看去。
九莲山下一夜厮斗与焦火并未让困扰莆田郡多日的阴霾延绵,绽放出久违的初晴。
听到那“掌门哥哥”的称呼,姜逸尘顿感一阵恶寒,脚步都沉了几分,陷泥里差点迈不动腿。
相比起团围住屠万方那百人团真刀真枪的较量,围住红裳的虽不到十人,手中多未握有兵刃,但那十道目光里有八道充斥着将红裳大卸八块抽筋剥皮再生啖其肉敲骨吸髓为兄弟友朋复仇的怒火。
百人团东侧一道道人影刚如鸟兽般四散撤开,那高瘦如竹竿的屠万方便自
是而在姜逸尘到来后,众人多是礼节性地点头招呼,并对他的施救义举聊表敬意,再无更多言语。
便是与这位当任武当掌门素不相识的,一夜鏖战下来都不得不由衷承认此人实力至少可与鬼魅妖姬以及逝去的封辰之流媲美,只要其愿意,完全能一争武林盟主之位。
然而,这把由红衣教点燃的战火还没完全熄灭。
满地残尸断骸与血水像是无数钟鸣鼎食之家随意倾倒而出的残羹冷炙。
七月廿五,卯时过半。
玄箫道:“不说别的,你可看出这家伙还能活多久?”
再见磕了药后战力倍增的红裳也没能从玄箫一人封锁下走脱,甚至沦落得如同只备受欺凌的野猫被其拎住后颈随意丢弃,即便玄箫明言已无力与屠万方一战,却不妨碍众人在心底里对其实力评价渐往“独步武林”四字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