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恐惧被骤然验证,疍民闻言忽然脸色发青,茫然无措地望向海雾茫茫的前路。
九阳入门初基便是苦练十二正经,在体内积蓄起磅礴浩瀚的内力,最后冲击开奇经八脉,修炼得一身内力不偏不倚、刚正不挠,举手投足如大江大河、无人可挡。
“
“你们怕死吗?”
“恩公,你怎么来到这里了?!”
骆霜儿冒出了一股股白烟对抗着雨水,生出大力挣断了捆绑着的绳索,瞬间恢复了行动能力,但江闻还是抢先一步按在了她的肩头,将亟欲起身的骆霜儿压在船尾。
“贵人,我们恐怕被破船鬼缠住了,如今就算弃船逃生,也会被水底下的蛟鬼拖入水中吃得干干净净啊……”
“骆姑娘稍安勿躁,且再调息一炷香时间,不然在我的功力散去后,你立马就得躺下。”
“……大伙离岸还有多远?”
“不怕!”
江闻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扫过,纵然这些不识文字的粗汉刻意回避着视线交错,却还是透露出了浓浓的不舍与牵挂,只是凭着血勇与胆气在一意孤行。他们眼中决死的寓意不言自明,是要把命还给江闻作为报答。
像骆霜儿这种危险局面,就像是一栋大楼的地基框架虽然未动,但楼层间的隔板、楼墙都被拆除,身体自然开始不受控制,陷入了类似走火入魔的状态,放任久了难免伤及武学根基。像这种情况,若是寻常医师遇见难免大摇其头,今日幸好遇见的是江闻,因为如今他要拿来扶危救难的不是别的,正是他在明清江湖率先突破的。
被江闻隔着衣服按住肩头的骆霜儿,只觉得道道暖流从肩井穴开始游动,沿着逐渐冰冷的肢体四处乱窜,所到之处冰霜溶解、生机蓬勃,从骨子里迸发出酥麻酸痛的知觉,火热内力更是转瞬间游荡遍了全身,八方辐辏汇集在了丹田之中,点燃了一股生生不息的炎阳之火,为自己强弩之末的身体再次带来力量。
疍民相互之间对视一眼,转而郑重地对江闻说道:“恩公,你既然有办法渡海而来,与其一同被困在海里等死,不如带着这位姑娘先行逃生!我们弟兄再拼一把力气,也要把你们送到靠岸的地方!”
疍民们的惊讶几乎无法掩饰,如此风高浪险的境况中,就算是飞天兵将、巡海夜叉也得退避三舍,本该远在章丘岗浴日亭上的道人又是怎么过来的?
而像这样主修十二正经的练法没有捷径可走,就连张无忌也是在布袋和尚说不得的乾坤一气袋中,被数道外力突破奇经八脉,才把九阳神功推衍到了极限。如今靠着奇正相合,九阳神功正好可以用来弥补骆霜儿体内的暗伤破损。
江闻默不作声地催动十二正经真气,霎时驳入对方经络之中,开始修复受损的奇经八脉,不知是不是暗合了阴阳相生、表里相合的武学道理,只见骆霜儿淤痹枯伤的经脉瞬间开始了自我修复。
江闻神情严肃地对他们说道:“我在岸上眺望,见你们被离岸潮困住,往来冲突都无法靠岸,再这样下去只有精疲力尽、舟毁人亡一个下场,这才赶来相助的。”
可时间不等人,江闻已经没时间思考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趁此机会,他立即踏在危如累卵的龙舟之上,只见他在身影连闪间,不断地将手搭接在疍民们的肩上送去内力,浑身带伤、筋疲力尽的“蛟龙之种”脸上赫然又有了几分红润之色,同时惊喜万分地看向了舟上的意外来客。
江闻的心中感慨万千,却都被越来越迫近的乌云所过滤,逐渐剩下一丝丝千锤百炼后精纯至极的东西,反射着眼中的光芒。
八条经脉,个个都有出乎常理的用处,如督脉能总督一身之阳经;任脉联系总任一身之阴经;带脉约束纵行诸脉;二跷脉主宰一身左右的阴阳;二维脉维络一身表里的阴阳。这些奇经八脉加强着机体各部分的联系,也让身体的内力能在快车道上迅速激发运行,短时间爆发出更加强大的威力,这才有高手要“打通任督二脉”的说法。
疍民咬紧牙关回答道,干瘦的身躯肌肉紧绷,龙蛇纹身几乎要活过来。
江闻也惊讶于骆霜儿出乎寻常的自愈能力,他察觉这身武功似乎本就有着转日回天的功效,自己打入的九阳真气不过是顺水推舟了一把,这也让江闻越发触摸到某种似是而非的即视感。
“大概三十丈。”
江闻如今的九阳神功参考了红阳教圣火功的运行法门,运使起来已经越发融洽,但的底子终究是来自金庸江湖,就是斗酒僧从王重阳手中借阅之后,深感其中虽然深谙道家阴阳至理,但常人悟性不足容易五阴炽盛引为灾祸,特意反其道而行之创造出的一门堂皇大气的武功。
江闻再次解释了一番距离,几名较为年长的疍民终于如五雷轰顶一般,面色难看地望向江闻,艰难咽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