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满迟钝地应声,玉鼎外的黑色潭水平添波澜,先后伸出数道光溜溜的蓝黑色的诡异之物,散发着浓浓的不祥之气。
在没来得及反应的瞬间,美味的草汁尚未咽下,她的腹部被獠牙贯穿,仙界不该存在的可怖妖兽大口饮血,死亡的阴影笼罩在疼痛的上方,最终带走了她的意识。
在无人的林间,她将美丽的黄昏看够了,低头吞入地上清新生长的仙葩,慢慢咀嚼。
她已经好多了,随即挽袖提笔,细条的玉手镯轻轻摇晃。
眼中闪过留恋,慈爱道:“把他叫来吧,你的小主子。”
梨花满张口结舌,有些难以置信他说了什么。自古以来各方逐鹿,胜者为王,若这么说,生灵什么时候不涂炭?再者就她这一个人,往海里滴一滴水的程度,何来的资格自讨没趣?这么干几乎是在与天下为敌——
它们大体上形似章鱼的触手,但并没有吸盘,大多外表光滑。随着时间推移,伸出潭水的触手更加奇形怪状,有些布满粗钝的软刺,有些竟如同阳根形状
“如今仙妖魔叁界,生灵涂炭,几败俱伤。相忘心经承自天道,其传人身负使命不可推卸,需鞠躬尽瘁、化解纷争,你可愿意?”
圆谭水面蓦地出现一口短腿的玉鼎,足以容纳两叁人,其内装着罕见精纯的灵水。
梨花满瞪大了眼睛,仅仅一瞬,她看清了自己隆起的小腹!高高的孕肚里像装着索命的恶鬼,随后闪过的情景叫她如坠冰窖。
“来者可是第八代传人梨花满。”
通读下来不过是青梅竹马间琐碎的爱语,他问她小狐狸已经入土为安数月了,还难过吗?
天太冷了,孩子的父亲衔着仙枝飞来,因为她说要重新做个更大更暖的窝。他们很快搬到了新家,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孤零零的蛋,并没有啄碎。
她怜爱地垂下手,凝蓄已久的露水像清泉一样流淌。
不知道过了多久,梨花满做了些莫名有些熟悉,且源远悠长的梦。
梨花满听得头皮发麻,却不敢生出大不敬的心思,听命走近石柱前的玉鼎。
天已经够冷了。
“过来——”
香烟袅袅,成捆的竹简垒在书案上,眼前信纸的落款写着“凌”。
“何谓天下!你只知道小仁小善,却见不到众生身处水火之中。”
所以这多出来的一个蛋,花纹怎么看怎么不对,她左歪歪头、右歪歪头,心中举棋不定。
冬天就要来了,她看着光秃秃的枝干,想到不久之后漫天鹅毛大雪,心渐渐下沉。
这次她又成了人。
她只看到无人的山崖,破败的院落,孤苦无依之感如箭穿透时光,笔直地插在心尖上。
一些狡猾的蛇和鸟,会把蛋混在别人家的鸟窝里,但她是个细心的妈妈,把自己的蛋数得清清楚楚。
可接下来的画面闪得太快,她非但看不清,排山倒海般的恐惧更让她如临大敌。
她不知不觉地陷入悠长的岁月中,眼前闪过很多画面,有悠然的林间溪水,有贫瘠荒芜的沙丘,辉煌或痛苦无奈的低谷,都是平静的旋律中短暂的插曲。
最中心的男人双目紧闭赤裸上身,被捆绑在石柱上。他脚下是幽深漆黑的圆潭,散发着阴寒蚀骨之气,刻有浮雕的石柱成半围之势,仔细数来共有六根。
梨花满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心知师祖怕是能看穿自己心中所想,沉默半晌道:“弟子实力低微,恐怕有心无力……”
近在咫尺的男人眉头紧皱,双眼仍然闭着,道:“等下可能会有些疼。”
男人的声音较上次更加急切,梨花满服下第二瓶丹药压制蛊毒,艰难地坐起身,为眼前的浩瀚之景深感震撼。
进到人家干净的灵泉里,总该要脱鞋的吧。梨花满赤着脚缓缓踏入水中,顿时感觉体内的蛊毒沸腾起来,如同水滴掉进油锅。
画面一转,她仰望着天,悠闲地扭扭腰,一切是那么祥和。她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叶片下一只可怜的小虫。虽然没有说话声,没有交谈,但她知道那只小虫刚从炙热的岩石里爬出,眼看就要渴死了。
她生下孩子,然后死掉了?不仅如此……她骤然惊醒,一时头晕气短,蛊毒带来的钝痛也抵不过此刻的惊悚之感。
男人的声色虽然威严不改,但语气相当和缓,称呼上也平易近人:“此水引自玉留山,我先祛除你身上的蛊毒,然后通过传承洗髓,承袭我的功力修为。出去后,以花间道为根基,还有我在灵墟鼎力相助,你明白么?”
她被这股乱流震得四肢无力,整个跌进玉鼎中,却没想到底部水热得很。等她浮出水面时一身水痕,全身泛起了粉红色,桃腮檀口双目失神。
只见宽扁的庞大洞穴中,隐隐能在断瓦残垣中看出往日的仙宫浩然肃穆,巨大的树干生机勃勃,庞大而繁复的藤蔓爬得到处都是。
梨花满体内的灵力荏弱散乱,尽管气血翻腾、剧痛异常,仍强撑着行叩拜之礼恭敬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