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买的。”
“稍等一下啊，医生在上洗手间。”
段灼麻溜地滚了，不过第二天清早，在蒋随准备去医院前，他又滚了回来，并且胆大妄为地在主教练面前打起了蒋随家属的旗号。
段灼的神情介于无奈和宠溺之间，叹了口气反问：“我说不可以，你就不去吗？”
赛后，队里的确发了一笔奖金，而且这笔奖金对于段灼而言已经是天文数字，能让他乐得好几个晚上睡不着。
“要不然你申请换个快捷酒店？我睡的那屋床板就挺硬，离这儿也不远，打车大概十来分钟。”
和其他在赛场上拼搏了许多年的老将相比，他这点努力、这点成绩根本不算什么。
房间窄小，几个大老爷们挤在一起显得十分拥挤，段灼很想钻到最前边，站到蒋随身边的，奈何两个教练和领队在他身前挡着，他只能探头，从他们的脑袋缝隙里看看躺到床上的蒋随。
“一战成名，你现在算是出人头地了，多少运动员熬一辈子都未必有你这成就。”程子遥满脸欣慰地说。
段灼扔出来的两个字加了重音，又拧起了眉，看起来很不高兴，蒋随垂下眼，像犯错的小孩儿一样，不说话了。
这番话语，充斥着自信与担当，却又不盲目，段灼对自己的缺点有着清醒的认知。蒋随安静看着他，仿若盯着盛满了希望的、初升的朝阳，浑身暖意融融。
国家队里负责广告接洽的经理人筛选后，给段灼接到了两个代言和十多个推广大使的合作。
段灼坐在了床上：“总有人会拿到的，为什么不是我们中国队呢？我不觉得我身型、肺活量各方面条件比那帮老外差，就是技术动作上还需要提升。”
段灼跟在最后，带上了门，环顾四周，房间只有十平米左右，靠墙的位置摆着一张单人床，床头连接着许多仪器和一台影像仪，乍一看，和B超室挺像的。
“算了吧。”蒋随说，“明天一早我还有事儿，不想赶来赶去的了。”
“不错，”蒋随把段灼带进房间，转圈欣赏了一番，“这颜色真适合你。”
蒋随的教练对段灼的印象很深，也很有好感，便同意他上了车：“去见见世面也好，看见了，以后在运动的时候就要多注意，别留下什么损伤。”
“我是他的弟弟，好奇，想去看看什么是封闭针。”
蒋随带来的是瑜伽垫，很薄，酒店地上铺着的不是木板而是瓷砖，即使是开了空调，段灼摸着仍觉得有些凉。
等了一分钟，医生进门了，他一边用消毒液搓手一边问：“之前打过没有？”
程子遥做完最后一组俯卧撑，从地上站起来，扭动着腰和脖子说：“奥运冠军啊，那难度可高了，我这辈子要能拿个世界杯冠军就心满意足了。”
“什么事儿啊？”
“对啊，”蒋随说，“劳损没办法睡软床，隔天起来肌肉会发酸，我怕影响发挥。”
段灼看了眼地上铺着的垫子，问蒋随：“你就打地铺睡啊？”
光自信这一点，就已经能把他迷倒千千万万回。
他以为段灼会像上次那样责备他，或是阻拦他，但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段灼开口，他偷偷抬了抬目光，试探地问：“可以吗？”
合作的品牌逢年过节或是上新时会给段灼寄礼物，这次是冬季新品七件套，从帽子到鞋袜，全备齐了。
蒋随知道他这是同意了，扑过去亲了他一口，程子遥遮了一把眼睛，命令段灼滚。
段灼并不认同以商业价值为标尺去衡量一个运动员的成就，因为这很不公平，很多冷门项目，即使拿到了奥运冠军也不一定能有什么粉丝，没有粉丝就没有商业价值。
近几年国家大力推广和扶持体育项目，宣传工作也做得很到位，在今年的亚运会活动期间，有关运动员的微博热搜上过三百多个，许多词条的讨论度都过了亿，段灼的微博在几天时间里暴涨了两百万粉丝，随便发个动态就有几百万的阅读量，找上门的广告不计其数。
他咧嘴笑笑说：“是赞助商寄来的，让我帮忙打打广告什么的。”
蒋随抿唇找理由，却不想旁边的程子遥嘴快道：“他还能有什么事儿，去医院打封闭呗。”
“有过一次。”蒋随说。
蒋随伸手拥住段灼的腰部，脑袋抵在他肩头，还没开始腻歪，程子遥就先跳脚，他像个小丑，吱哇乱叫：“好了可以了！你可以走了！我们也要休息了！”
“不愧是冠军，都舍得买新衣服了啊。”
他有了足够的钱供自己读书，吃穿用度也不用操心，但固有的勤俭的思想还是难以打破，他吃过苦，所以穷怕了，即使有钱，也不愿意买衣服，想攒起来花在更值得的地方。
“又打？”
教练提前做了预约，人一到，护士领着他们径直走向尽头的房间。
“都还没冲出亚洲呢，算什么出人头地，起码要拿了奥运冠军才有资格说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