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直呼没眼看，侧过身，说：“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只是个跑腿的。总之，这小崽子现在成了脑残，醒来后就只记得你和程阿姨，程阿姨写了谅解书，最后就变成这样了，我们也得尊重他的生命权不是？虽然我也很想摁死他，但是……”
“所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活着，不应该……”姜北没有说下去，闯进了江南带着笑意的狐狸眼里。
姜北整理好衣服：“等他脑子清醒了，问他昨天晚上护工有没有给他讲故事，还有他房里的那束花是谁送的。”
姜北压紧眼眸：“所以这就是你当时住ICU的二姨妈？”
“……”
林安开门进来，心道已经检查过很多次了。
江南顺着竿就爬，极不要脸地把自己弄进姜北怀里，下巴抵在姜北肩窝处，柔声说：“我记得你，我们……抱过、亲过、还睡过。”
姜北搓了把脸，疲惫地说：“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
姜北的目光落在江南身上，似要碾碎对方的骨头，一寸寸磨过江南的眉眼、脖颈。
确认过眼神，这是对的人，江南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挣脱王志鹏的手，跑到姜北身边坐下，俯身贴耳轻声说：“……”
车在路上疾驰，姜北握紧方向盘的手不觉加紧，他脑子里乱得像锅粥，更是不知以后该如何面对江南。以江南目前的身体状况，完全不影响庭.审，只要证据充足就可以判罪，即使程母出
熟悉的味道萦绕鼻尖，姜北想起了那段被江南捆缚的日子。他侧头与江南对视，这个距离让鼻息交.缠，湿乎乎地把彼此裹黏起来。
但听此言，姜北脑子里的某根弦“铮”地断掉了，一把推开江南。奈何江南这半年来身体恢复得不算好，再加之看不上疗养院的伙食，这不吃那不吃，体力跟不上，完全经不起这一推，惯性后仰。
林安瞥一眼，红了脖子：“那啥，这些都是许队安排的，检查报告什么的都在他那儿，你去问他老人家吧！”
姜北很想说你可以把这些忘了，但此刻江南跟那晚一样偎在他怀里，软得像只敞开肚皮的猫，唯一不同的，是姜北的手边没有刀。他徒手探进江南的衣领，抚着凹凸不平的伤疤。
“能为什么！”王志鹏拍着江南的背，又替他穿好病服，扭头对姜北吼，“你以为你一刀命中呀，我怀疑你是故意的，专捅人肺眼子！”
“什么二姨妈？”王志鹏疑惑，拍拍林安的肩，“你二姨不是前几年就走了吗？我还去吃席了，难道是我记错了？”
“对不起，”姜北的指尖弄得他有些痒，江南不合时宜地发出低笑，难捱地嘬着姜北脖子。他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个部位、这个人，跟所剩的记忆无关，是一种感觉。“对不起，我现在生病了，睡不了你，你等我恢复了再摸好吗？很痒。”
“！”姜北一秒松手，站起身喊道，“林安，带他去检查脑子，都记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等等，”姜北拍掉江南不老实的手，叫住林安，“他为什么会记得程阿姨？”
林安扒着门框，说：“我也不清楚，程阿姨出院那天说想去看看他，两人不知道聊了些什么，程阿姨出来后跟魔怔了似的，没过几天就联系许队写了谅解书。”
江南好像不记得那晚的事了，但姜北记得，记得自己泡在血液里，记得江南的体温是怎样冷下去的，他以为江南死了，他在那一瞬也跟着死了。
林安待不下去了，拉上一脸懵逼、极没眼力见的王志鹏，想离开这个是非地。
姜北交代完匆匆出了住院大楼，耽搁这么久，许正元也没有催他回去，可想而知，“急事”只是借口。他们几个都是一伙的，为了藏住江南，二姨妈这种狗屁幌子都编得出来。
房门一关，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江南浅浅的呼吸声喷在耳廓。姜北下意识地想推开他，倏地脖颈上传来一阵痒意，姜北的动作顿住了。
他看一眼正处于错愕中的江南，想起咨询台护士说的话——小朋友、奶，他确定，那护士眼瞎。
一通闹腾，林安打发走了闻声赶来的护士，锁了门，拉上窗帘。房里陷入昏暗，姜北坐在沙发，冷硬的像是尊用上好大理石刻出来的雕塑，连头发丝都透着请勿靠近的压人气息。偏生有个不怕死的，伸出手想要拉姜北。
“这里是我咬的吗？”江南摩.挲着那处的疤痕，“我记不清了，但是这个位置的话，应该是我咬的，毕竟我们睡过。”
僵住了：“他为什么……”
眼瞧要后脑着地，姜北眼疾手快地抓住他。掌心相抵，体温像是暖流流经全身，姜北想：这是他第一次抓住江南，迟到了整整十三年。
姜北的手指微痒，是江南在拨弄：“……你确定他成了脑残？”
“别过去。”王志鹏拉回江南，“老姜呀，就是怕你这样才一直瞒着你。”
“对不起……”
现在他的小孩回来了，他自私地想，只要一秒，江南乖乖待在他身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