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推开门后，他定睛一看，一瞬间就在病床上扭动起来，疼的他龇牙咧嘴，季无渡眼神可怖，一步一步地逼近到柴七的病床前，像是来取他性命的死神。柴七瞪大了眼，手脚并用地挥舞着，也不管身上的伤口，嘴里胡乱说着，“你要干什么，干什么？”
“季哥。”徐渊小声提醒着他，“多少喝一点，这家味道还不错。”
季无渡透过洗手台的镜子看了李集一眼，随后拿毛巾擦了把脸，转身出了卫生间，淡淡地说了句“走吧。”
李集：“哦，柴七，还….还在医院躺着。”
“我说我要见他。”李集话没说完，季无渡就打断了他。
李集撂了电话后，就去找了还伏在洗手台边的季无渡，“走吧，不是要见柴七的？”
其实从家里其他地方看起来是看不出两个人生活的痕迹，但是卫生间真的就一目了然，两只牙刷，两双拖鞋，两条毛巾，每一件物品都在昭示着黎月白待过的痕迹。
没曾想，那如空壳一般的人，眼皮抬也没抬一下，忽然开了口，“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
靠在床头的人，拽紧了手中的衬衫，指尖泛白，忍不住的轻抖着。原本歪着头换了姿势，他仰面朝上，深深吸了口气，却没有很畅快的吐出这口气，直至再次憋到眼眶通红。
“唉。”李集叹了口气，独自走往客厅。默不作声地将地上破碎的屏幕收拾好，然后自己站到阳台点了根烟，思索着这事到底该怎么解决。
“唉。”李集转身给老丈人熟识的医生打电话咨询了，他将情况告知医生，医生告诉他这是病人悲伤过度造成的肠胃功能紊乱，要是放任不管，就会形成看见食物就会呕吐的应激反应，须得尽量把他往好的方向引导，以及各方面满足他的要求。
季无渡垂下眸子，盯着眼前面的吃食和补汤，发现这是楼下对面，他和黎月白经常吃的那家店，勺子在碗里搅了半天愣是没喝一滴。
过了许久，补汤都凉透了，房门把手才扭动了，季无渡穿着与平时一般无二的衣服从里间出来了，只是再精神体面的衣服配上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怎么也让人欣赏不起来了。他机械地挪到餐桌边，那三人正围着餐桌四周一一坐好，提心吊胆地盯着他看，生怕他再次崩溃。
李集朝旁边的徐渊撇了撇头，徐渊立刻明了，着急忙慌的下楼买吃食去了。
他终于低头抿了两口，可这两口还没到流到胃里，季无渡就猛地起身跑去卫生间，汤水连着胆汁一并吐了个干净，不知是太久没进食，还是自己本身就形成了抵触，总之他是一口都吃不下了。
徐渊已经从附近的饭店打包好各类补汤回来，里头换衣服的人还是没啥动静，李集扣了扣房间门，“小季？换好了就先出来吃点东西，吃完去医院把伤口处理下。”
易临不再多说什么，出了卧室后，转身将门轻轻带上。
季无渡了无生气地盯着李集看，“我要去见他，现在。”
柴七待的医院跟季无渡不是同一个，他的医院相对来说偏了点，门口有警员把守。
“柴七呢？”
多天也是白忙活了，案件进展更是一筹莫展，柴七装孙子，浑身上下绑着绷带，仗着重伤一个字都不肯说。其实李集真的很想从季无渡这得到更多的信息，无奈看他的模样，任谁也不忍心开口。
季无渡一言不发，歪头靠上了床头，也不管身上的血渍，整个人好似轻轻一推就能瞬间化成齑粉，随风而去。现在的他太脆弱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易临转身进厨房将重新热过的鱼汤端到季无渡面前，“季哥，喝点吧。”
李集：“你见他做什么，案子的事我来处理，你现在家静养一段时间，我让……..”
李集僵了一小会儿，“好吧，你先吃点东西，吃完再去。”
“伤口又裂了，还是去趟医院吧，你要是不想住院，就回来住，包扎完再回来，好不好？”李集轻声问着他。
季无渡从上至下打量了他一边，良久才开口问道，
“我知道……”他当然知道，这家还有黎月白爱吃的灌汤包，生煎包，蟹粉豆腐。
“季哥，先把衣服换了吧。”易临四下环顾了一周，目光落到了他手中的衬衣上，抬头看了他一眼才慢吞吞伸手去拿他怀里的衣服，想帮他换了身上沾了血的的病号服。
李集和易临，一人一边将季无渡从地上扶起，坐上了床边。
柴七的伤势没比季无渡轻，后背被季无渡划拉的那条刀疤致使他到现在都痛苦不已，侧卧在病床上一动不敢动，整个人也是萧条的不成样子。
易临：“李队这怎么办啊？季哥重伤未愈，这样不吃不喝根本顶不了多久。”
处理完之后，三个人焦头烂额地杵在客厅里。
里头半天没动静，俩左膀右臂差点撞门了，被李集拦了下来，让他们给他点时间。
“啊？”那人一出声，另外三个人就竖起耳朵，努力从他沙哑的声音中听出他的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