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昭彰被结结实实地噎了一下,路平安也转
路平安凑过去,离邢天嘴唇还有三公分的时候堪堪停住,眉头皱得很认真:“你刷牙了吗?”
“知道我在这儿就收敛点。”何昭彰下一秒就接过电话,这么长时间他的性格还是没变,关心人的话都说得硬邦邦的:“邢天刚醒,你也别让他太激动了。”
路平安透过柔软的病号服揽住他的腰,衣服空荡了好一块,邢天瘦得骨头都有点凸出来,“没有,我只是讨厌这股消毒水的味道。”
为首的那人叫邓冲,辛苦攒了半年的钱都被王小海偷走,一提起这事他还是怨愤未平。他说王小海的位置是一位“高人”透露给他的,就连时间也替他安排好了,印在一张最普通不过的白纸上,塞在他每天都要用的背包底下。
但这位“高人”究竟是谁,邓冲也不知道。
路平安的手一抖,何昭彰稳稳攥住他的手腕,他的眼睛垂下去,睫毛间或迟钝地一眨,没有悲伤,也没有喜悦,可何昭彰就是觉得路平安正被这两种情绪同时撕扯着。很久以后他终于扬起干净的脸,说话的语气像在谈论一位与他毫不相干的人——
“嗯。”路平安擦了把眼泪,何昭彰的声音终于将他从巨大的喜悦中拽了出来,今晚发生的事情火焰般一帧一帧在他眼前跳动。
何昭彰扫了一眼他的手,视线像蛇一样蜿蜒而上,路平安在他锐利的注视下慢慢有点不自然,他耐心地等着,直到等到那条情绪的裂缝——
他就这样又哭又笑地胡闹了半天,幸好路上空无一人,不然一定会被当成精神病带走。邢天耐心地哄他,轻轻地笑:“平安,要不是何警官在这儿,我真想亲亲你。”
“臭小子学会拿我开玩笑了啊。”邢天从后面摁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拼命揉他的头发,直到整颗脑袋都炸了毛,“刷了,要不是还不能洗澡,我恨不得全身冲三百来回。”说完他又低下头闻闻领口:“很难闻吗?”
何昭彰扫了一眼路平安,从进门开始他就一直很安静,“死者王小海是平安的父亲,案发当晚他说他一直和您待在一起,我只是想来求证一下。”
“好。”路平安的声音再次冷静得像一块冰,挂了电话,他拍拍自己的胸口,“还没结束呢。”
“你也一样。”邢天低头,黑漆漆的眼望着路平安明亮的瞳仁,两个人对视了好一会儿,终于被自己的傻气逗乐,蜷在被子里笑了。
“明天请个假,回来看看他吧。”
方仲点点头,继续把玩手里的茶壶:“想问什么就问吧。”
王小海的死亡原本不会这么快被发现,只是那天的“讨债”大队里有个胆子小的,回去以后做了一宿噩梦,天一亮就忍不住报警“自首”。
“我是他...”何昭彰思考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恰当的词,只能含糊地说:“他的长辈。”
方仲“呵”地笑出来,“是他的长辈还这么怀疑他?”
无论时间往前调多久,他都不会想到生活里会有这样一次“神奇”的会面——他,何昭彰和方仲,一起坐在方仲完全可以被当成豪门电视剧取景地的宽敞办公室里。
何昭彰表情平静:“这么多年警察的坚持改不了,还请方先生见谅。”
可以确定的是,王小海的确用了假身份并偷盗,邓冲一行人也的确追上了门,现场断裂的绳子足以证明王小海的死亡缘于失足。
路平安第二天中午就出现在病房,和邢天两人一个脸色苍白,一个黑眼圈快要垂到下巴,却还是你看我我看你,和这辈子看不够一样。何昭彰成功被二人恶心出去,邢天瞄了眼他的背影,冲路平安伸出手,“快给我亲一下。”
路平安再次回到北京。
方仲笑着看他,说出的话却很不客气:“据我所知何先生已经退休了,连真正的警察都没上门,您又凑什么热闹呢?”
“您和路老师的关系是?”
晚饭邢天遵循医嘱,还是要吃点清淡的,路平安折腾了一天,整个胃都是空的,干脆去食堂买了两份盒饭。医院长长的走廊上何昭彰迎面而来,脸紧绷着,显得所有五官都有些扭曲。
他们翻来覆去地接吻,亲完嘴唇,又去亲额头,眉骨,鼻尖,路平安的手跟着吻一起在邢天脸上游移,温热的触感传到指尖依然觉得有点不真实,“你瘦了。”他第N次重复完这个动作后说。
“何警官,”路平安很自然地递了份饭过去,“吃吗?”
“很快就能换掉了,很快。”邢天的手继续在他脑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揉,嘴唇附上去,所有对话都变得模糊,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水声。
“这是报应,您说是不是?”
一群混子逼死了一个混子,没有人想了解更多真相,除了这位何警官。
方仲坐在对面悠哉悠哉地泡茶,茶叶有些放多了,茶汤泛着浓郁的暗红,但何昭彰没有推拒,一仰头就把一整杯苦涩咽了下去。
“王小海可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