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正儿八经的天生地养,一缕古战场的战意生了神智也成了这天地间的一员,没有父母没有族亲感情上钝了不止一点半点,若非遇到邰逸,他不知道要孤独寂寞的活着到什么时候。
萍姨瞧见他又不知道从哪找到个衬衫套在身上,忙问他:“冷吗?是不是感冒了呀?”
这人之前讲到让他提前恢复以前的时候那兴奋的表情邰逸可还能清楚的想起来呢。
“喂?小阳啊,你回来顺便买两块生姜再买包红糖,我记着家里有包红糖啊怎么瞧不见了?是不是又让老邢头给我拿走了!”
哪怕她真拿到了邰逸的心脏估摸也没什么用。
尤其是邰逸想到这份邢阳的偏爱的源头并非来自“他”,这就像那种替身梗一样虐的读者死去活来。
他到底想复活谁不知道,但无论如何都与邰逸有关,毕竟让邰逸糟了难的那场灾祸起因就是敖婴看上了这小黑龙的天生修为。
“这......我和同学出去玩还和你说啊。”
邰逸想到那天去金鸣山无缘无故头晕的事情就和邢阳提了一嘴,倒是邢阳皱着眉反问他:“你去金鸣山怎么不跟我说啊?”
邢阳被噎了一下,解释道:“金鸣山你还是别去了,那个寺里就镇着你的龙鳞龙骨什么的,可能是最近这些事闹得你状态不好,它们感应到了想要早点回到你身子里,你暂时还是离那里远一点吧。”
邢阳伸长胳膊薅了一下邰逸的头发趁着对面没有一巴掌打过来的时候赶紧走了,之前和邰逸摊开之后他是真的没能理解邰逸的反应,其实不光是那天,从以前的时候对于邰逸的一些想法他就不太能理解。
书屋向来不打空调的,这里边有萍姨这么个阴气源坐镇何愁夏天热,不过这大夏天的邰逸穿着长袖体恤外面还套着衬衫,她看着都觉得热。
跟他说了那五个罐罐是做什么用的,人有个词叫五阴炽盛,这个“五”说的便是色受想行识,人生来本是根洁神净的因心中有了妄念便会生出五阴,这是一个人诞生的本源,七情六欲也皆因五阴而起。佛家所说的修五阴指的就是断了色受想行识对人的影响,了却心中杂念。
萍姨骂着邢大爷越骂越来劲忽的想起来邰逸在屋里躺着赶紧又把声音降下来,邰逸听着萍姨在厨房打电话絮絮叨叨笑了笑,这才刚躺下看手机还没个十分钟眼皮就开始打架了,连手机屏幕关没关都不记得就这么睡过去了。
但邰逸说得对,他现在是邰逸,他着十八年的成长轨迹和记忆里原本是没有他邢阳的,他对自己邰逸的身份更加熟悉。
比如,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捡回家,为什么要养个人。
江萦萦抽走这五人的欲念加之那个周家公子转世的脏器,她想用这个方法让小涵重新为人,且先不说复活之术有多难,从古至今也没见到哪个人真做成了这事,就说那哪吒死后用莲藕做骨又活了回来,可那哪吒也是女娲的童子转世,怎么可能真的会像人类一样死去。
萍姨轰着邰逸进屋歇着,把抹布从他手里边拿走,看见人老老实实躺床上裹着被玩手机才放心走了,顺便去了趟厨房翻翻冰箱里还有没有生姜。
“没感冒,就是感觉阴阴的。”邰逸说着还吸了吸鼻子,萍姨生怕他感冒把手贴他脑门上才想起来她一个鬼哪来的什么温度,又支使邢阳赶紧去药店借个体温计。
萍姨烧了热水给他送进来放床头,一进屋发现邰逸又睡着了轻手轻脚的把养生壶放在桌上给他关上门,邢阳拎着东西回来的时候萍姨还让他走路轻点别吵醒了邰逸,邢阳一听人又睡着了觉得不大对劲。
但通过这件事还有南风的事邢阳对他们这帮人在做什么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南风大概真的如他所说并非为敖婴做事,只是谁真能掌握复生之术他就帮谁,他既然帮了敖婴那就说明敖婴也想复活谁。
邰逸对上邢阳认真的目光心里有点别扭,小声嘀咕:“你不挺想让敖逸回来的么。”
也许江萦萦心中早就料到这样的结局,她的执念就是永远和江天涵在一起,她成了非人非鬼的东西永生的苟活在六道的夹缝之中,自然也希望小涵能常伴她左右,既然大局已定小涵又劝她一道赴死她自然是挣扎都没挣扎就同意了。
萍姨当时和他说了一句话,她说:“你知道一直以来小逸都比你多了什么吗?他比你重情。”
我替我自己?邰逸脑海里突然飘过这么个念头,被自己恶心的起了鸡皮疙瘩,他看了眼开始发呆的邢阳叹口气,起身去帮萍姨擦书架上的浮灰。
尤其是临近邰逸快要“醒来”的关窍,邰逸的情绪稳不稳定直接关系到他的魂魄是否稳定,只要稳定,那还有几分安全,对方也不会找到空隙。
邢阳的心里的确是希望邰逸早点回到以前,这代表着他不用再经历一次面对爱人生老病死的恐惧,他已经经历六次了不想再看见一次了,哪怕这是最后一次。
比如,为什么邰逸和敖逸明明是一个人他却觉得是两个人。
人么,对于未知都是恐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