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尘见过各种模样的寻伐雪,面无表情的、冷漠的、生气的、羞愤的、绝望的······唯有热情的寻伐雪不多见,上一次见,是寻伐雪离开之前。但这一次,他一点也不心慌,因为他知道,离开的不会是寻伐雪,而是他自己。
寻伐雪耐不住痒,“噗嗤”一声笑出来,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攀上他的脖子,附在段尘耳边小声道:“今晚什么都不要想,我完完全全属于你。”
“我来······我来······”
一夜春宵帐暖,红烛摇曳······
他等了两世的人,盼了两世的人,他们一起经历过的分分合合,终于走向了终点,有了结果。
齐盏在找到寻伐雪之前,便找过段尘了。离恨天才是他的归属,于公于私,他都该远离这一切,去那个空无一物寂静无声的混沌之中。
他抚摸着寻伐雪酣睡的面庞,有些眼泪,笑着笑着便跑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还有遗憾吗?没有,爱过了、恨过了,也得到了这世间最珍贵的珍宝,了无遗憾。
第二日清晨,段尘起了个大早。他看到堂屋里留了一封信,宋执竟在半夜时分悄悄离开了。信写的十分简洁,大致的意思希望段尘与寻伐雪恩爱一生,再就是自己要去重新开始,真正的去看一次大好
誓词一遍又一遍,回荡在苍白的空中。偶有几只飞鸟光临,皆是成双成对。
“一拜玉宇,两姓联姻,一堂缔约,愿以余生相托,恩爱不疑。
二拜乾坤,良缘永结,匹配同称,愿以生死相连,不离不弃。
段尘拍了拍手上的沙石,朝他快步走过来,双手背在身后,弯腰看着他的双眼,微微一笑道:“一会不见就想我了?”
寻伐雪直视他的双眼,内心忽然变得平静异常。
“这次,是我娶你了呢。”寻伐雪一只手不安分的在段尘胸前画着圈,低声调笑着。
明诀来的最早,挑了一个最好的位置观礼。还有一位穿着黑色斗篷的姑娘,寻伐雪辨认了半天才认出那是常念,自那一役后,常念守在落星海从未出来过,这一守,就守了五十多年。
不知跑了多久,他听到一串欢乐的笑声,停下了脚步。绕过一座土丘,空旷的沙化大地上,两个头碰头的身影映入寻伐雪眼帘。
那日山丘之阴,沙地之上,他对寻伐雪说的愿意,不仅是指成亲,还有这一层不得不离开的无奈。如果说成亲是寻伐雪对他的补偿,对他的愧疚,他愿意。哪怕没有这一切,为了他,他也甘愿以身献祭。
段尘坦坦荡荡,丝毫不在意,也学着寻伐雪的语调说:“所以我亲爱的夫君,今晚要妾身如何服侍你?”他一边说一边将手从寻伐雪衣裳下摆探进去。
新人对拜,白头之约,书向鸿笺,愿以真心相交,执手偕老。”
一句话有如掉入干柴的火星,瞬间点燃。
他忽然迈不开这一步,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又该跟段尘说什么,只觉得鼻头发酸,满心的苍白与无力。
这一世,我与你走过门槛,喝过合卺酒,立下生生世世的誓言。这一次,我们谁也别想挣脱对方,谁也不可以抛弃对方。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就是到了十八层地狱,也是作数的。终于,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分开我们了。
“阿尘,我们成亲吧。我想,把上一世欠下的,补给你。我想······我想与你结发不疑,生死相依。”说完后,寻伐雪的脸几乎红透了。段尘愣怔半晌,完全没想到他是来说这些的,喜悦伴着怅然从心底蒸腾而上。
寻伐雪看着段尘脸上细微的表情,迟迟不作回应,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他越过段尘,僵硬着身子走到沙地里打滚的阙澜衣面前,又伸出僵硬的手将阙澜衣拎起来,干巴巴道:“走,回家。”
安静的夜晚,两人默默地坐在床上,紧紧相拥。段尘的体温低的吓人,他本不想抱着寻伐雪的,担心伤了他。但寻伐雪却像得了软骨病一般,紧紧地贴着段尘,两只手也像八爪鱼一般,死死缠着段尘。
三人结伴前行,柔和的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似乎看不到尽头。
上一世,段尘也娶过他一次,但那场婚礼,只是他设计的一场局。那时的他,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如何逃离段尘,逃离那个让他日日痛苦的魔鬼。
“阿寻,你怎么来了?”段尘看到寻伐雪后,笑容更盛,如同一抹初阳,直直照进寻伐雪的心里。
直到寻伐雪走出很远,段尘才激动地喊道:“我愿意的,我等你。”我等你与我结发不疑,生死相依。
五天后,人间一处平常的山脚,一间平平无奇的小屋,到处挂满红绸。看着满屋的人,寻伐雪也没想到原来可以有这么多人。
第87章 结发不疑
喜鹊上梢头时,一对身着喜服的年轻人并肩站在堂屋里,只是与寻常人家不同的是,这一对新人都是男人,两人都穿着男式红袍。他们十指交扣,笑含清风,不施粉黛的脸上,是说不尽、言不清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