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楷之扶他的时候用的是左手,镇长来问时周楷之手放在兜里,他那时竟也没注意到什么。
戚然没理他,刚要解手刹又开门下了车,快步朝老潘那边走去,很快又跑了回来,钻进车里迅速倒车换挡踩油,朝最近的医院驶去,安全带都是在路上系的。
戚然以为他怕,拍了拍他的背说:“别怕,哥在外面等你。”
玻璃瓶炸开的瞬间,几滴滚烫的油溅到了周楷之手上,当时他只觉得手心一凉,甩了甩没当回事,后来才发现,正是因为他甩的那两下,让油从手心流向了手指,现在他的掌心和指缝全都是被烫出来的大泡。
约摸半个小时过去了,周楷之还没出来,戚然等得心焦,习惯性掏出手机,当他透过碎屏看见自己之前还没编辑完的那条微信,以及不知被顶到何处去了的惹怒他的信息时,熟悉的躁意再次淹没了他。
好不容易挤进医院,戚然把车随便找了个地方一扔,带着周楷之直奔急诊。诊室里,周楷之终于避无可避,只得在戚然和医生的注视下张开手。
护士让周楷之去处置室等,走之前,周楷之叫了戚然一声。
这回周楷之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别看了。”
缴费单厚厚一沓,戚然交完钱,发现医生连药都给开好了,但他不记得医生刚才有说药要怎么吃,于是又取了药回到诊室,听大夫给他讲了半天,一个字没记住,最后还是让人落实在了纸上。
而他呢,只顾着在群里逞一时之快,出事后也迷迷瞪瞪反应不过味儿,自始至终都没发现周楷之受了伤!
操!
在他去接电话的时候屋顶老头发了疯,他回来后由于在看手机,没注意到危险,周楷之在瓶子扔过来的瞬间一把撞开了他,自己则被烫掉了一层皮。
他把头往后一磕,后脑顶在墙上。
周楷之像是想说什么,最后放弃了,只是嗯了一声。
“然哥。”
“拿出来给我看看。”
戚然心头忽然冒出一股烦躁。
此刻正赶上晚高峰,从镇子里出来的路还不算堵,到了医院附近就寸步难行,急得戚然频按喇叭。
老潘总是能在戚然最不想说话的时候给他打来电话,戚然闭着眼,等铃声重复了三遍,才按下接听。
周楷之这才动了动身子,磕巴地说:“不,不用了吧,不严重。”
他知道周楷之一定伤得不轻,否则何必遮遮掩掩的,要是因为他让周楷之的手落下什么毛病,他罪过可就大了,孩子才23啊。而且在他命令完,周楷之也没有执行的意思,这让他心头那点火窜得更旺了,赌气地鸣了声长笛。
排队进医院的时候,他不停地回想自己刚才被撞倒之前周楷之所在的位置,以及自己倒下之后有没有看见周楷之做了什么,结果一无所获。
“去医院。”他坐正了,发动了车。
戚然说完不自觉抓紧了方向盘。
事到如今,他总算理顺了周楷之受伤的前因后果。
再加上他一直攥着拳,有的水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破了,露出被烫焦了的真皮层,表皮黏连在一起,令周楷之无法完全将手摊开,戚然盯得眼眶发痛,直到医生喊他去缴费,他才缩回视线,接过了单子。
戚然往周楷之那边扫了一眼,见他的右手仍藏在座椅和车门的缝隙里,收回视线说:“你把手拿出来我看看。”
戚然你他妈就是个傻逼!
“然哥,我真没多大事,你慢点开。”戚然在三排车队里见缝就插,周楷之看得心惊肉跳。
周楷之没撒谎,的确就是烫了一下,但烫得远比戚然想象的要严重。
他拎着两包药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目光一直在处置室的门把手上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