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早就死了，如今只怕肉身都化白骨了，又怎么可能变成眼前这个青年修士的模样，还拥有这般高强的修为？
上官牧云扯了扯嘴角：“倒也没那么有趣，你从小沉浸在仇恨中，逗弄起来也只会敷衍地假笑，我都不愿意逗你。”
这应该是母亲准备在他十二岁时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灵霄微微颔首：“什么情况？”
上官牧云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一条银色的手链, 那链子上还悬着一枚金锁, 锁后有两排小篆字体。
其中一名面色青白且容貌俊秀的接引使者道：“回禀仙君，上官牧云在六十多年前死亡，但是他的生魂一直不曾出现，我们二人负责接引他的生魂进入冥府。不过此前，一直有人阻拦我们二人。今日他的阴魂虚弱，我们二人才能感应到他的存在
“不错，轻飏，你母亲的确不是死于我手。”上官牧云长长地喘息了一声之后才缓缓道，“本座醒来之际，便已经被困在这具女人的体内。我已经死了数十余载，生魂被人拘去，在黑暗混沌中不知时日地等待了数十余载。”
“我也曾试图查出那人的身份，但是查了许久却没有任何眉目，不过，我现在能确定的是，他是天界下来的仙人......”
上官牧云吃力地打量着灵霄：“我越看你越像我曾经认识的某个故人。”
也只有那个人，才会这样了解他。
按照上官牧云的性格, 如果早就察觉到徐轻飏的身份，绝对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除了他之外，再无任何人能够见到那两名白衣接引使者。
“死了。”灵霄瞟了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突然出现的冥府使者。
“我从未见过那人的面容，他也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他也是近些时候才联系我，吩咐我要取回当初赠与檀渊那枚避水珠，前往东海将被镇压在海底的黑魔蛟放出。”
看金锁的表面已经磨损得不像新物, 倒更像是被人日夜把玩后变得失去了光泽的旧物。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将惊疑不定的目光转向灵霄，随后又都看着上官牧云，等待他给出的答案。
“你知道？”这次换其他人震惊了。
话音未落，上官牧云的眼底湮灭了最后一丝光。
上官牧云这完全就是废话。
“我记得我去世的时候，云檀渊还没有当上皇帝，不过是个举着清君侧造反的太子，那云曦更是可笑，就是个只知带兵打造的武夫罢了。而等我复活时，云檀渊已经登基四十多年，云曦也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位男后......”
不过上官牧云眯着眼睛打量了许久，落在他眼中的都是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他终于是自嘲地笑了笑。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微凉的海风中，只有上官牧云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徐轻飏简直要被气笑了，他抬手就拽住了上官牧云的衣领，冷声反问：“那我还要给你道个歉，赔个不是？”
两名接引使者察觉到现场有上界仙君，立刻上前对着灵霄行了一礼。
上官牧云作为他的老对手, 更是曾经在他手里死过一次的人，他对这人再了解不过了。
灵霄察觉不对，拍开了徐轻飏的手，盯着上官牧云问道：“你不杀他，是不是因为他母亲不是你杀的？”
寻常人类死亡后，魂魄会直接归入地府，但是若有修士死亡，他们的元魂就比寻常人强，若无冥府使者接引，魂力强大的元魂未必会顺从地归入冥府，会有不少人选择盘亘在人间。
灵霄得意地扬起下颌，他挑人的眼光可不比董公子，就算是他年老发白，若是啃得剩了一半的桃子抛给檀渊，后者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灵霄和徐轻飏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盯着上官牧云。
徐轻飏接过金锁看见了背后的字，眼神一震：“吾儿轻飏，平安康宁。”
就连灵霄都有些意外地看着垂垂老朽的上官牧云。
“我的确不知是谁将本座复活，不过一直有个人在暗处与我联系，给我下发命令。”说到这里，上官牧云的声音变得越发虚弱，徐轻飏不得不贴近她的身边细细倾听。
说到这里，上官牧云嗤笑了一声：“我当初还以为他们二人不过是贪图彼此年轻俊美，等他们老了，便是灵公所谓以余桃予我的爱情破灭罢了。倒是不曾想，这两人还真让本座刮目相看。”
上官牧云所言，竟是真的，他果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笑了片刻，上官牧云才堪堪停下：“我知道, 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杀了我？”徐轻飏此刻却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这一切，“看着我被你戏弄得团团转很有意思吗？”
说到这里，上官牧云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上官牧云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样, 颤抖着笑了起来。她的胸腔就像是漏风的风箱, 发出了呼呼啦啦的响声。